第64章 真假医案

清晨,浓稠的雾气宛如一层乳白色的薄纱,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还未散尽。那股混合着草药清香与灶火暖意的气息,在医棚里悠悠地飘荡着,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鼻腔,仿佛在轻柔地抚摸着每一个角落。

苏晚正全神贯注地低头整理药柜,纤细的手指在一个个药屉间灵活穿梭,将各种草药摆放得整整齐齐。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让开!让开!”张二狗尖锐的公鸭嗓,像一面破锣般突兀地撞进医棚,震得人耳膜生疼。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挎刀衙役,那皂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是不祥的预兆。

张二狗手里高高举着一张黄纸,纸张的边角被晨露浸得微微发皱,宛如老人脸上的皱纹。“苏晚,县太爷有令,你涉嫌用邪术害人,跟我们走一趟!”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狐假虎威的嚣张。

棚外围聚的百姓听闻,“轰”地一下炸开了锅,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昨天刚被救了儿子的妇人,像一头护犊的母兽般冲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死死挡住医棚门,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然。“苏大夫救了我家柱子,要抓人先踩过我!”她大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王铁匠也抡着那半人高的铁锤,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般挤了过来,他铁砧似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怒火。“老子看谁敢动她!”他的吼声如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颤。几个汉子也跟着迅速堵在门口,纷纷将扁担、菜筐高高举起来,他们紧密地站在一起,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肉墙,守护着医棚里的苏晚。

苏晚听到动静,轻轻放下手里的药杵,那药杵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笃”声。她的指腹下意识地轻轻蹭过腰间的银簪,母亲临终前那句“天塌了要自己撑”的话语,如同洪钟般在她耳边滚滚而过。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衣摆轻轻扫过地上散落的药渣,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张捕头,我治了这么多病人,你说我害人,总得有个凭证吧?”苏晚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直直地看向张二狗。

张二狗的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眼神不自觉地往街角溜了溜——赵仁堂的青布小轿正静静地停在巷口,微风轻轻拂过,轿帘被掀起一角,露出半片灰缎子袖。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把黄纸猛地往苏晚面前一伸,提高了音量说道:“有人状告你用‘洋鬼子的邪法’乱医,县太爷要你去对质!”

“对质可以。”苏晚突然提高声音,让棚外的每一个百姓都能清晰地听见。“但我要和状告我的人当面说。赵掌柜既然敢告我,总该有胆量站出来吧?”她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如同洪钟般在人群中回荡。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大家交头接耳,对这件事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顾昭不知何时悄然站到了苏晚身侧,他神色冷峻,往巷口扫了一眼,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只见青布小轿的轿帘“刷”地一下落了下来,仿佛是被他的目光吓到了。“我去请。”他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可转身时带起的那阵风,却让那顶小轿的轿杆都微微晃了晃,仿佛在昭示着他不容小觑的气势。

半个时辰后,原本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潮水般涌来,将整个广场堵得严严实实。人们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嘈杂的人声汇聚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