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娃默然。冯保的话未必全然可信,可能有所保留,也可能确实只到他们这一层。但现有的证据,已足够将这桩惊天大案定性。
“王德那边呢?”田娃问。
“王德依旧称病,口风甚紧。但冯保招供,小禄子人赃并获,已形成完整证据链,王德招与不招,已不影响定罪。”毛骧冷静分析。
田娃深吸一口气,知道时机已到。他起身,从暗格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和朱元璋的手谕,又将毛骧带来的冯保画押口供、小禄子的证词和物证(玉镯、碎银)仔细收好。
“毛指挥,辛苦了。立刻将所有涉案人犯——冯保、王德、小禄子,严加看管!我这就进宫面圣!”田娃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毛骧拱手领命,身影再次融入夜色。
田娃换上朝服,手握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卷宗和令牌,踏着凌晨的寒意,直驱皇城。宫门守卫验过令牌,不敢有丝毫阻拦,立刻放行。
武英殿内,灯火通明。朱元璋显然也未曾安寝,听闻田娃夤夜求见,立刻宣召。
当田娃将厚厚一叠证供、物证以及那枚玄铁令牌呈于御案之上,并将案件来龙去脉,从如何发现永昌库疑点,到锦衣卫密查,再到冯保招供的盗卖链条、危险品来源、争执细节乃至爆炸原因推断,条分缕析,清晰奏报完毕后,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朱元璋的面色,从最初的平静,到凝重,再到铁青,最终化为一片冰封的怒海。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御案上的证供,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好得很!”良久,朱元璋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咱的内府!咱的库藏!竟成了这帮蛀虫的私产!七条人命!差点毁了半个城西!就为了几两肮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