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这群残兵败将(尤其是我那辆新添了“天窗”和猫爪印的车)涌进来,他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嘬了一口酒:“哟,回来啦?李家屯的‘动静’平了?车咋还整出新造型了?敞篷款?挺潮啊!”
“潮个屁!”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空啤酒箱上,没好气地把救助站的事和工地底下那玩意儿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王小雨和那令牌里看到的恐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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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余听着,脸上的惫懒神色一点点收了起来。听到“猫鬼娘娘”、“引魂香”时,他冷哼一声:“闾山那帮玩虫子的,果然没憋好屁!”听到张小玄令牌显影时,他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瞥了张小玄一眼,嘟囔了一句:“龙虎山这次倒是下了血本……”
等我说完,他放下酒盅,咂咂嘴:“王小雨?哼,那娘们儿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猫伥!她那救助站,就是个幌子!专门收留那些体弱、受伤、或者本身就带点灵性的流浪猫,用‘引魂香’慢慢侵蚀它们的魂魄,炼成‘猫鬼’供她驱使!偷人气运、害人性命,阴毒得很!她背后肯定还有人,不然凭她,弄不到那么纯的‘引魂香’!”
“那城郊工地呢?”关妙妙急问,“底下到底埋着什么?蔡重九又是什么来头?”
提到蔡重九和工地,金余的脸色真正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柜台后面,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小布包。他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放在油腻腻的柜台上,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枚铜钱。
但这铜钱极其古怪。比普通铜钱大一圈,厚实沉重,颜色是暗沉的紫黑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钱币的一面刻着极其扭曲、如同鬼画符般的符文,另一面则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眼空洞,仿佛能吞噬光线。整枚铜钱散发着一种古老、沉重、带着强烈镇压意味的气息,但仔细感受,又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邪异。
“厌胜钱?”张小玄一眼就认了出来,语气带着惊讶,“而且……是极古老、极凶险的那种!专用于镇压兵煞怨气!”
“小子有点眼力。”金余难得夸了一句,他用枯瘦的手指拈起那枚沉重的厌胜钱,眼神复杂,“这玩意儿,是地铁站那个闷葫芦保安,赵广,前阵子偷偷摸摸塞给我的。他说……他快压不住了。”
金余把厌胜钱翻到刻着兽头的那一面,凑到昏黄的灯泡下。
我们几个都凑过去看。
只见那狰狞兽头空洞的眼窝深处,靠近边缘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裂纹!
“赵广守着的那条地铁隧道深处,埋的不是别的,”金余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是前朝一支打了败仗、被坑杀在那里头的数万阴兵!怨气冲天!全靠他们地肺宗祖传的阵法,还有这种特制的‘厌胜钱’压着!”
他指着那道裂纹,手指有些颤抖:“蔡重九那个王八蛋,表面上是湘西来的殡葬专家,帮着地产商看风水。背地里,他是在用葬师门的秘法,抽取整个城市的地脉阴气,尤其是地铁下面那些阴兵的怨煞之气,去喂养工地底下那个大家伙!他娘的,这是要把整个城当养尸池啊!”
“赵广说,最近隧道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些‘东西’越来越躁动。厌胜钱上的裂痕就是证明!蔡重九这么搞下去,阴兵破封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金余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把那枚带着裂痕的厌胜钱拍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工地底下那东西醒了要出来,隧道里被激怒的阴兵也要出来……”百里辉脸色惨白,声音发飘,“这……这是要上演现实版生化危机加寂静岭?”
关妙妙握紧了“青锋”,指节发白。张小玄眼神凝重如铁。马灵花抱着暖水袋,小脸煞白,嘴里念念叨叨:“完了完了,咱家老仙说这回摊上大事了,得加钱……不对,得加供品!要烧鸡!整只的!”
我低头看着柜台上那枚布满血纹、兽头狰狞的厌胜钱,那道细微的裂痕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心头。再想想张小玄令牌里看到的那颗搏动的“恶魔心脏”,还有王小雨逃走时那怨毒的眼神……
金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盅酒,仰头灌了下去,哈出一口带着劣质酒气的长叹,斜眼看着我们这一屋子愁云惨淡的“精英”:
“我说各位道长、仙姑、技术宅、的哥……别杵这儿演默剧了。养尸的、玩猫鬼的、还有地底下憋着造反的阴兵……这烂摊子,你们是接啊?还是接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在我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奸商特有的、让人想揍他的笑容:
“先说好,情报费、压惊费、还有这枚‘古董’厌胜钱的观赏费……咱们,得先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