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喜悦,一扫而空。
唐云突然想离开正堂,在这座府衙中,这座代表着权力的正堂中,他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
没有离开府衙,只是自顾自的站起身,走向了后院,走向了府衙用于专门“接待贵宾”的后院。
柳朿默默地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说。
唐云这种表情,这种神态,这种模样,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不是在唐云身上见到过,而是在宫万钧身上见到过。
穿过了月亮门,唐云来到了花园中,坐在了石凳上。
他突然想起了温宗博,当初,温宗博也是坐在这里,告知他,查乱党,并非只是查乱党。
这个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正义,并非总是会得到伸张,背负罪恶之人,也并非总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世间万物,有表有里,人们看到的是表象,决定事情走向与最终的结果,是里,是内里。
温宗博与牛犇来到南地,并非是想着将乱党一网打尽,只是想写一份名单,记录乱党人员的名单,然后带回宫中。
一年后,三年后,甚至可能是五年后,等宫中彻底集中了皇权,有了完全的把握压制朝臣,才会大动干戈捉拿乱党将其一网打尽。
那时,唐云不太理解,慢慢的,他理解了。
杜致微说,他为了军伍,为了南军军伍,为了让天下人知道真相,他宁愿舍了官袍。
那时,唐云还是不太理解,他觉得事情没这么严重,本身就是朝廷派他来的,回去后照实说,和脱不脱官袍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理解了,理解了杜大人的决绝,理解了朝廷群臣的嘴脸有多么的丑陋。
杜致微是被朝廷派来的,回去时,带回京中的结果,却不是朝廷想要的。
“杜大人虽说兵部任职,却也是文臣。”
柳朿坐下后,打破了沉默:“科考出身,在兵部任职时,不知抓了多少兵部将领,文臣,是拿他当自己人看的,拿他当压制兵部的利刃。”
牛犇恨恨的说道:“杜大人抓兵部将领,是因那些狗日的罪有应得,与文臣何干!”
“牛将军这么想,朝中文臣却不这么想,如今杜大人向着军伍,上了朝,当殿告知群臣,告知新君,告知天下人南关所见,这话一出口,文臣们非但拿不到南军与兵部的把柄,还不可因这事再纠缠下去,自是恨杜侍郎的。”
“就是说…”
拧着眉的唐云轻轻敲着桌面:“很有可能是兵部与吏、礼二部私下达成了协议,甚至是杜大人与这二部达成了协议,文臣捏着鼻子认了,允许南军军伍行商贾之事,但杜大人要脱去官袍?”
“本官也不敢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