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国华抱着何大叔,感觉他的体温在迅速流失。复生... 交给你了... 何大叔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还望着蜷缩在墙角的儿子。复生爬过来,摸着父亲的脸,眼泪滴在何大叔的伤口上:爹,你醒醒啊,我不要糖葫芦了,我要你活着...
地窖外的枪声渐渐远去,况国华抱起复生,顺着地道往后山跑。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像个佝偻的老人,树下的地窖口爬满了红色的藤蔓,在夜色中格外刺眼。他刚要开锁,复生突然指着他的胸口:叔,你的红印子在发光!
低头看去,那道血色圆环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像盏即将熄灭的灯。况国华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比掉进冰窟窿还冷,这种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咬了咬牙,打开地窖门,里面堆满了用油纸包好的文件,最上面放着块怀表,表盖上刻着 红溪村游击队 几个字。
叔,你听! 复生突然抓住他的手,溪水在哭! 远处的红溪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却带着说不出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况国华望去,只见溪水上漂着无数红色的光点,像散落的火星,顺着水流向村子漂去。
他不知道,这些光点正是将臣的血咒,正在悄悄侵蚀红溪村的每一个人。他更不知道,自己胸口的印记已经与血咒融为一体,从此之后,他的血液将成为诅咒的载体,而复生,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将跟着他踏上一条永无宁日的道路。
地窖里的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况国华听见复生的抽泣声,还有自己越来越慢的心跳声。胸口的印记猛地一亮,他看见自己的手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指甲变得细长锋利,像野兽的爪子。远处传来狼嚎,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仿佛就在老槐树的枝头。
复生,别怕。 况国华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叔会带你去根据地,那里有很多打鬼子的兄弟,我们会给你爹报仇,给红溪村的乡亲们报仇。 他摸了摸复生的头,发现孩子的体温比平时低很多,像是被寒风吹透了骨头。
就在这时,地窖外传来鬼子的喊叫声,手电筒的光柱扫过老槐树。况国华握紧了何大叔留下的钥匙,胸口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涌动,快得能听见风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血咒第一次觉醒,从此之后,他将告别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温暖,踏上一条人不人、鬼不鬼的道路。
血月再次升起,照亮了红溪村的废墟。况国华背着复生钻进芦苇荡,没有人看见,他留在泥地上的脚印里,渗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冰晶的暗红色液体。而在溪水深处,将臣的身影再次浮现,嘴角挂着冷笑,注视着这个即将被血咒吞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