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冷…怕…”孩子细若蚊蚋的声音被风雨撕碎。
“狗娃不怕…不怕…”老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泪混着雨水往下淌,“解放军…快来了…快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绝望像这冰冷的洪水,一点点吞噬着他。
就在这时,头顶的风雨声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如同天神战鼓般的轰鸣!一道雪亮的光柱穿透雨幕,牢牢锁定了他们这方小小的“孤岛”!
“下面有人!发现目标!”直升机驾驶员激动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回指挥部。
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吹得张老汉几乎站立不稳。一条绳索垂下,矫健的身影顺着绳索滑下,稳稳落在老汉身边。
“大爷!孩子给我!抱紧我!”年轻的陆航救援队员声音沉稳有力,迅速将狗娃用安全索固定在自己胸前,又将另一条安全索扣在老汉腰间。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张老汉却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眼眶。他死死抓住队员的胳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当双脚终于离开那绝望的屋顶,悬在半空,看着下方翻滚的怒涛,老汉紧紧闭着眼,只感到腰间那根绳索传来的、令人无比心安的力量。
直升机舱内,暖风驱散着寒意。队员迅速脱下自己的救生衣,裹住冻得嘴唇发紫的狗娃,又拿出一个银色的、薄如蝉翼的毯子,不由分说裹在张老汉身上。
“大爷,裹好!这是科学院的新玩意,能自己发热!”队员喊道。
奇迹再次发生!那看似轻薄的毯子,接触到老汉湿冷的身体,瞬间开始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恰到好处的温暖!这温暖如同生命之火,迅速驱散了刺骨的寒意,让几乎冻僵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张老汉难以置信地摸着这神奇的毯子,感受着久违的暖意,浑浊的老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暖…暖和了…孩子…孩子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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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部的电子屏幕上,代表张家洼村的光点由闪烁的红色警报,变成了稳定的绿色。李玄策看着实时传回的画面:孩子被裹在温暖的毯子里,小脸渐渐有了血色;老人被搀扶着走下直升机,裹着那神奇的银色“光茧”,步履蹒跚却充满劫后余生的力量。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了一昼夜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感受到沉重的疲惫。
他走到角落,蹲下身,轻轻将仍在微微发抖的儿子李天枢拥入怀中。男孩小小的身体冰冷,显然刚才的感知消耗巨大。
“枢枢,不怕了,”李玄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父亲特有的力量,“你救了一个村的人。你是小英雄。”他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目光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体育馆外依旧肆虐的风雨。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指挥大厅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电波声交织,如同永不疲倦的心脏在搏动。每一道指令的发出,每一次屏幕光点的闪烁,都连接着远方洪水中挣扎的生命。李玄策抱着儿子,挺直了脊背。他知道,这场与大自然的搏斗远未结束。但在这片风雨飘摇的土地上,一条条由科技、勇气、亲情和无数普通人坚韧意志共同构筑的生命线,正顽强地延伸开去,对抗着滔天的浊浪。
雨,还在下。但希望的火种,已在最深的绝望中被点燃,顽强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