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意识如同破碎的浮萍，在无尽的深渊里沉浮。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让云映雪在彻底堕入永恒沉寂的前一瞬，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谢砚之近在咫尺的、毫无血色的脸。他双目紧闭，长睫在水流中无力地颤动，唇角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血沫，正随着下沉缓缓晕开。他的身体冰冷而沉重，生命的气息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流逝。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他们一起闯过了那么多鬼门关，真相近在咫尺，他怎能……他怎能死在这里？！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炽烈情感，如同岩浆般冲破了窒息的冰层和死亡的恐惧！

氧气！他需要氧气！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沌的大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水下渡气能有几分效用，也完全不顾自己同样处于窒息的边缘，云映雪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却石破天惊的举动——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掉自己口中那早已形同虚设、只能带来冰冷海水的呼吸咬嘴，任由它飘落消失在浑浊的水中。

紧接着，她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奋力稳住两人下沉的势头，一只手艰难地托起谢砚之冰冷的下颌，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鼻翼，防止海水灌入。

然后，她低下头，将自己苍白冰冷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的温柔，轻轻覆上了他失去温度的薄唇！

清澈却致命的海水在他们唇瓣相贴的细微缝隙间流动，带着刺骨的寒。

云映雪闭上眼，集中起全部残存的意志力，压榨着肺腑中那最后一点点、未曾被海水侵入的、灼热而宝贵的空气，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渡入他的口中。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水下巨大的压力，她自身极度的虚弱和窒息感，都让每一次渡气都变得异常吃力。她的气息微弱，每一次渡入的氧气都少得可怜。

几缕墨色的发丝挣脱了发带的束缚，如同忧伤的水草，在她苍白的脸颊边和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齿间随水流飘荡，缠绕，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又无比缠绵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