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那面岩壁。谢砚之紧随在她身侧,沉默地支撑着她,为她挡去最凛冽的寒风。
终于,她走到了岩壁前。伸出那只苍白纤细、因寒冷和疾病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冰冷粗糙的刻痕,仿佛怕惊扰了长眠于此的父母。
“爹,娘……”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被风声瞬间吞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哽咽,却又奇异地透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女儿……回来了。”
谢砚之默默地从行囊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烛祭品,在岩壁前简单摆放好,点燃了线香。青烟袅袅升起,立刻被狂风吹得散乱不定,却依旧执着地萦绕在岩壁之前。
云映雪接过三炷香,在谢砚之的搀扶下,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她深深地叩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冷刺骨的地面,久久未起。单薄的肩膀在寒风中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谢砚之在她身旁,同样郑重地跪下,叩首。玄色的身影与素白的身影,并肩跪在这片荒凉的血仇之地,如同两株相互依偎、共抗风雪的青松。
良久,云映雪才直起身。她没有哭泣,眼眶干涩得发痛,所有的泪水仿佛早已在这些年的仇恨与隐忍中流干。她抬起苍白的脸,望着那行冰冷的刻字,清亮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穿透风雪的力量: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害你们的元凶主谋,陈太贵妃,已遭天谴,‘暴毙’深宫!” “帮凶爪牙,兰陵陈氏,满门倾覆,家产尽没,百年基业化为飞灰!” “朔方盐案的真相,已公示天下,你们的清白,已然得雪!” “所有参与构陷、截杀、下毒、屠戮的帮凶,无论朝堂还是江湖,皆已伏诛授首!”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将仇敌的下场禀明,仿佛在向父母做着最后的交代。每说出一句,她眼底的冰封便融化一分,那沉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血海深仇,仿佛也随着话语,一点点消散在这朔方的寒风之中。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仿佛要将父母这片殒身之地的气息永远铭记于心。她极其郑重地,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终于解脱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