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隆恩,臣妇感激不尽。” 最终,是云映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阿福上前接旨。阿福巨大的身影上前,如同小山般笼罩住那内侍监,沉默地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绶绢。
内侍监显然松了口气,又示意小黄门将那两个锦盒奉上:“此乃陛下赏赐给云顾问的宫缎两匹,湖笔一套,聊表心意。”
云映雪微微颔首,算是谢过,目光却并未在那锦盒上停留。
内侍监任务完成,不敢多留,寒暄两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正厅内,再次只剩下谢砚之与云映雪,以及那卷放在紫檀茶几上的明黄圣旨和两个华丽的锦盒。
“内廷财计顾问……” 谢砚之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他走到茶几旁,指尖并未触碰圣旨,只是轻轻点在那光滑的明黄绶绢上,“陛下这步棋,倒是走得妙。”
云映雪抬眸看他,清冷的眼底是了然的神色:“明为抬举,实为驱策。将我这把算盘,架在内务府与可能存在的宫闱黑手之间。” 她微微咳嗽了一声,迦南寒毒带来的不适让她眉头轻蹙,“他既忌惮你我之势,又需借我之手,去替他撕开内务府可能存在的脓疮,甚至……去触碰那条名为‘残月’的毒蛇。”
皇帝的心思,几乎昭然若揭。永昌侯府虽倒,但士族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涌动。而那个隐藏在宫闱深处、可能操纵了朔方盐案的黑手“残月”,更是让帝王如芒在背。谢砚之这把刀太过锋利,也太过不可控,而云映雪这把算盘,却恰好能以一种看似“合规”的方式,打入内部。
授予虚衔,允查账目。这是恩典,是拉拢,更是试探与利用。将云映雪暂时划入“帝党”的范畴,给予一定的权限和便利,让她去冲锋陷阵,去吸引火力。同时,也将她更紧地绑在皇权的战车上,便于监控与制衡。
分化之计,阳谋无疑。
“你待如何?” 谢砚之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眼神深沉,带着询问,更带着无条件的支持。无论她作何选择,他都会是她的后盾,她的壁垒。
云映雪的指尖轻轻拂过怀中粗布包裹里那架冰冷的金算盘。父母遗书中“直指宫闱禁苑”的字迹、老夫人临死前“残月”的嘶吼、刑场那淬毒的灭口针……一幕幕在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