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吞噬殆尽。黑石崖狰狞的轮廓早已消失在身后翻腾的雪幕之中,唯有车轮碾过深雪的“咯吱”声和战马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旷野上留下短暂的回响。
两辆特制的、包裹着厚厚毛毡的马车,如同雪海中挣扎的孤舟,艰难地行进在返回定边军镇的险峻山道上。山路一侧是陡峭、被冰雪覆盖的岩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风雪弥漫的漆黑断崖!狂风裹挟着雪片抽打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更添几分肃杀。
前车车厢内,炭盆散发着微弱的热力。云映雪裹着厚厚的狐裘,蜷缩在铺着厚厚毛毡的角落里,脸色比外面的雪色还要惨白。迦南寒毒如同附骨的冰蛇,在她经脉中疯狂噬咬,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她紧咬着下唇,指节因用力抓着身下毛毡而发白,怀中紧紧抱着那个装有父母遗物的粗布包裹,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暖意的火种。
谢砚之端坐在她对面,玄色大氅上凝结着冰霜。他闭目调息,看似平静,但放在膝上的手却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枚冰冷的“獠”字令牌和蟒纹玉扣,如同烧红的烙铁,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散发着不祥的寒意。矿洞中的血字控诉、陷阱、毒箭、以及那枚指向“残月”的令牌……所有线索都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神。对方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将秘密带出去!
“大人,风雪太大,路更难行了。” 影七的声音从前辕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前面就是‘鬼见愁’,鹰嘴崖那段最险。”
“知道了。警醒些。” 谢砚之没有睁眼,声音低沉如铁。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岩石,车身猛地一颠!
“唔……” 云映雪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车壁,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砚之猛地睁眼,身形如电,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冰冷僵硬,几乎感觉不到活人的温度。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浑厚的内力透过掌心,再次源源不断地涌入她冰冷的经脉,强行压制那肆虐的寒毒。
“再撑一撑……就快到了……” 他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凄厉到刺破风雪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陡峭的、被冰雪覆盖的岩壁之上激射而下!速度快得如同闪电!目标直指——**前车的马匹和驭手位置**!
不是箭矢!是比箭矢更短、更细、在风雪中几乎无法捕捉的——**淬毒吹针**!
“敌袭!护驾!” 影七的怒吼如同炸雷!他反应快如鬼魅,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向自己的数道乌光!但驾车的两匹健马却未能幸免!
“唏律律——!”
凄厉的悲鸣划破风雪!两匹骏马脖颈处瞬间被数支毒针命中!乌黑的毒液瞬间蔓延!马匹如同被抽走了筋骨,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剧烈抽搐,顷刻毙命!沉重的马车失去动力,猛地向前一顿,车辕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大片雪沫!车身在惯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半边车轮几乎滑出狭窄的山道,悬在断崖边缘!
“保护大人!” 后车的玄甲卫怒吼着冲下车!然而,袭击才刚刚开始!
“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