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贴身护卫,形影不离

府库的余烬尚未冷却,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血腥气,依旧在谢府上空盘旋。一场名为“清查”的风暴,以谢砚之的暖阁为中心,席卷了整个谢府。玄甲卫如同最沉默也最锋利的影子,封锁了每一道门,盘查着每一个人,府中上下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恐惧。

暖阁内,气氛却诡异地“平静”下来。

迦南之毒的寒意在府库那场生死劫后,似乎蛰伏得更深了,但云映雪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倚在软榻引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膝上摊开着一卷誊抄的军需账目副本,指尖却无意识地在矮几上虚划着,仿佛那里还放着她那柄染血的算盘——那柄算盘此刻正被谢砚之“没收”,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书案另一端。

书案,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属于云映雪的一角,如今被刑部如山般的卷宗强势占据。深蓝色的布面卷宗堆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墨迹与铁锈般冷硬的气息,与旁边云映雪那几本关乎“血髓胭脂”的致命账册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案头,谢砚之那方厚重的墨玉砚台取代了小巧的笔洗,旁边搁着他常用的狴犴镇纸和几支狼毫。更显眼的是,案角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红泥炭炉,炉上温着的不是参鸡汤,而是一壶随时备着的、气味浓烈的解毒汤药。

谢砚之就坐在书案后。

玄衣如墨,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他并未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而是垂眸,专注地……擦拭着一柄寒光凛冽的横刀。柔软的鹿皮沿着刀身流畅的弧度缓慢移动,动作细致而沉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杀意。刀锋偶尔折射的寒光,掠过他深邃的眼眸,映出眼底深处未曾消散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戾气。

他就这样坐着,擦拭着他的刀。不言不语,却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将整个暖阁笼罩在他无形的威压与保护圈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瞬间抬起的、鹰隼般的目光。

云映雪的目光从虚划的指尖,移到他擦拭刀锋的手上。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握笔时能写出铁画银钩的判词,握刀时能斩断房梁取人性命。此刻这双手正用近乎温柔的力道,抚过那冰冷的凶器。她心头莫名一悸,迦南之毒带来的寒意似乎都退散了几分。

“谢侍郎,” 她终于开口,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刑部公务……搬到此处,是否太过……”

“此地安全。” 谢砚之头也未抬,声音低沉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鹿皮擦过刀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东宫既已狗急跳墙,府内亦非铁板一块。在你身边,是最稳妥之处。”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军需案与‘墨池斋’关联账目皆在此处,一并处理,省时省力。”

理由充分,无懈可击。云映雪哑然。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冷硬如雕塑的侧脸,再看着案头那柄横刀和堆积的刑部卷宗……这哪里是“一同处理公务”?分明是刑部签押房和贴身护卫营的结合体!

“咳……” 迦南之毒带来的痒意涌上喉咙,云映雪忍不住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鹿皮擦拭刀锋的动作骤然停住。

谢砚之抬眸,冰寒的目光瞬间锁住她。他放下鹿皮和横刀,动作流畅地提起炉上温着的药壶,倒出半碗深褐色的药汁。那药汁浓稠得如同墨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

他端着药碗,走到软榻前,俯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云映雪完全笼罩,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将药碗递给她,而是用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