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 谢砚之的声音紧随其后,如同最精准的标尺。“‘胭’平(此处可平可仄,依词谱取平),‘脂’平,‘泪’仄。‘相’平,‘留’平,‘醉’仄。‘几’仄(上声),‘时’平,‘重’平。下阙换头,情感更郁。”
云映雪指尖微动,算珠轻拨。
“噼嗒…噼嗒…”
清脆的算珠碰撞声,不再是计算钱粮的市井之音,竟奇异地应和着谢砚之口中报出的平仄韵律!
她将“平”声拨动上珠,“仄”声拨动下珠,算盘横梁成了无形的五线谱,跳跃的算珠记录着诗词的呼吸与心跳。
谢砚之的目光在她手中的算盘上停顿了一瞬,冰封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澜。他并未阻止这奇异的“记录”方式,反而继续道:“试杜牧《九日齐山登高》首联。”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云映雪流畅接上。
“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谢砚之报律。
“噼啪…噼嗒…” 算珠跳跃,上珠、下珠、进位、归零……冰冷的铜珠在她指尖下仿佛有了生命,随着诗句的平仄起伏而舞动。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流淌进来,洒在书案上。一边是玄衣冷冽、眉目如刀的男子,薄唇开合间吐出严谨的格律;一边是靛蓝布衣、脸色苍白的女子,指尖在残破的算盘上跳跃,以珠玉之声回应着诗词的韵律。一个吟诗,一个拨算盘,记录着无形的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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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面,清奇至极,却又在月色下流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默契。
时光在算珠的“噼啪”声与平仄的解析中悄然流逝。云映雪渐入佳境,那些拗口的格律在谢砚之冰冷的剖析和算盘珠的具象化下,变得清晰可循。她甚至能举一反三:“‘尘世难逢开口笑’,此句‘难’字平声,若依常理当仄,是否特例?”
“问得好。” 谢砚之难得地给出了一个近乎肯定的短句,“此为拗句,下句‘菊花须插满头归’中‘须’字救之,平仄相抵,反增顿挫韵味。诗之妙,有时正在破格之处。” 他看向云映雪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总能以奇诡方式破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