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也可能是唯一能撕开这重重黑幕、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魑魅魍魉拖入地狱的突破口!尤其是那个“周”姓!这或许是她解开身世之谜的唯一线索!
她缓缓坐回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账簿上那个刺目的“周”字,感受着纸张粗糙的纹理和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亡母含恨而终的脸庞、谢砚之断臂染血的画面、还有那些在科举黑幕下可能被埋没、被戕害的寒门士子……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窗棂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沉稳而熟悉。
谢砚之回来了。
云映雪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的锐利取代。她迅速将账簿合拢,用油纸重新裹好,却并未藏起,而是就那样放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她拿起那柄黄铜算盘,指尖搭上冰凉的算珠,等待着。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
谢砚之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踏入,玄色衣袍仿佛染上了更深沉的夜色。他目光锐利如常,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云映雪异常沉凝的神色,以及她书案上那个突兀的油纸包裹。
“何物?”他声音低沉,带着洞悉的冷冽,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那包裹上。
云映雪抬眸,迎上他深不见底的视线,没有迂回,没有试探,声音清晰而冷静,如同碎冰相击:
“有人送来的‘礼物’。半本账簿。记录的是甲辰恩科春闱,试题买卖、举子贿赂、翰林洗钱、以及……灭口知情人的铁证。矛头直指东宫。” 她顿了顿,指尖在算盘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补充道,“备注里,有一个被灭口的‘周’姓知情人。”
她看着谢砚之骤然缩紧的瞳孔和瞬间冰封的眼底,一字一句,道破这“礼物”的本质:
“这刀,我们接是不接?”
烛火在两人之间跳跃。
残破的账簿静卧案头,如同蛰伏的凶兽。
窗外的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