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阳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怀里那个抱枕被他勒得变了形,指节都发了白。
指尖越来越凉,冷意顺着胳膊一路往上爬。
墙上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
故阳将脸埋进抱枕里,凌落肯定是失望透顶了。
自己满怀期待地捧出一颗真心,规划好了两个人的未来,想牵着他的手走到阳光下,却被他一句轻飘飘的“没必要”给堵了回去。
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
可他要怎么解释?
说凌落,我怕。
我怕那些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毁掉你用命换来的新生。
我怕研究所的门会因为我而对你关上。
我怕你那双本该在精密仪器上创造奇迹的手,会因为舆论的压力而再次颤抖。
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些话只要一出口,以凌落那个脾气,绝对会为了让他安心,再也不回那个研究所。
他赌不起。
故阳把脸死死埋进抱枕里,鼻腔堵得难受。
时间磨磨蹭蹭地走,书房的门再没开过。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腿麻得他晃了一下,扶着沙发背才站稳。
他关了客厅的灯,慢慢挪进卧室。
洗漱完,他躺进被窝,把另一边的被子铺好,枕头摆正,掖得整整齐齐。
他只留了床头一盏小灯,昏黄的光晕散在空着的枕头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卧室门终于拧开了。
凌落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气,没往床上看,径直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故阳赶紧闭上眼,把呼吸放平。
浴室门开,凌落擦着头发出来,没开灯,借着窗外那点光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
床垫陷下去一块。
故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熟悉的绿茶味钻进鼻子里,他却一动不敢动。
凌落也没有动。
两个人背对背躺着,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几乎能再塞下一个人。
故阳能感觉到凌落的呼吸,平稳得像是在刻意控制。
他想转过去,想伸手抱住他,想把话都说开。
可手刚抬起来,就没了力气,又重重落回床上。
说了又能怎么样?
让凌落陪他一起冒险?还是让凌落为了他,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