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脚步顿住,心中微动。顾廷烨?那个在流言中面目狰狞的宁远侯府二公子?为何兄长提及他时,语气中竟有惋惜?庄先生似乎也并非全然鄙弃?
她正思忖间,书房门开了,庄先生走了出来,见到明兰,微微颔首。明兰连忙行礼,目送庄先生离去,才端着笔墨走进书房。
“兄长。”明兰将东西放在书案上。
长柏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看到明兰,神色稍缓:“六妹妹来了。有劳你跑一趟。”
“兄长方才与先生所言……”明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可是宁远侯府的顾二公子?”
长柏看了明兰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会问起这个,但并未深究,只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是他。”
“兄长……似乎对这位顾二公子,看法与外界流言不同?”明兰试探着问。
长柏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萧瑟的冬景,缓缓道:“顾廷烨此人……年少时,确有些荒唐。仗着家世,行事张扬,不拘礼法,闯过不少祸。说他走马章台,与人斗气,也并非全然捏造。”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若说他气死生母,逼害继母,图谋爵位……那便是诛心之论了!大秦氏夫人病故时,廷烨尚在稚龄,何来‘气死’一说?至于小秦氏夫人……其中是非曲直,外人如何能知?至于爵位,”长柏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峭,“宁远侯府的爵位,本就是顾家先祖以赫赫战功挣下的世袭罔替!顾偃开侯爷虽为嫡长承爵,但论及才干武勋,廷炜兄……差廷烨远矣!当年若非廷烨自己……”
长柏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顿住,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只道:“罢了,侯门深似海,内里污糟,不足为外人道。廷烨兄此番回京,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只是这满城风雨,刀刀见血,怕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了。”
他寥寥数语,虽未点明,却已勾勒出一个与流言截然不同、甚至带着几分悲情色彩的顾廷烨形象——一个可能被家族倾轧、被流言中伤的世家子弟。
明兰心中那点好奇,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了更深的涟漪。一个被兄长长柏称为“兄”、言语间流露惋惜的人,一个能让庄先生叹息“身不由己”的人,一个在长柏口中本应更有资格承袭爵位的人……这个顾廷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会背负如此恶名?他此次归来,真的只是为了争权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