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了一阵,瞧见小孩鼻尖下挂着一滴清亮的鼻水,像是被严寒冻出来的。她心下一顿,知道这火候已经够了。若再责备下去,只怕这孩子会承受不住,大病一场。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徐益先到套间外头坐着。
跟着,用直烫手的热水给小豌豆好好的泡了个脚,哄她在厚实的被窝里躺下。
直等到她睡着了,适才轻轻阖上了门,转到外间里头,为两人调制了一壶鹿乳花茶。
“你如今喝茶也是上瘾了,不怕影响睡眠么?”徐益问她。
“不怕,喝上一杯,反能睡得好些。”李值云轻轻啜着乳茶,眼底深处仍旧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微微切齿的说道:“这孩子,真是个妖孽化身,我为了她,已经操碎了心。”
“可你愿意呀。”徐益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确实顽劣了些,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值云摆手,戏谑道:“通过这一回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有下一回,我也不必着急了。因为压根就不用担心她会被狼叼走。她不把狼弄死,就已经不错了。”
徐益放声大笑,笑的呼呼哈哈:“你呀你,笑死我了,把小豆子说的跟混世魔王似的。”
“你以为呀!”李值云瞥过眼来,“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她要是再会些功夫,那就更不得了了,今后我还要指望她,来保护我呢。”
“这个提议不错啊。”徐益笑罢,认真思索道:“确实可以给她找个武师,好好习练一番。”
两人侃了一阵,回溯起了今夜之事。徐益用手指点着青花釉的杯沿儿,铛铛作响:“不对劲儿,今晚出现的人不对劲儿。奈何我等是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再登上那棺材山了。”
李值云道:“小题大做的,送了个笛子,还邀请小豌豆到梵音阁一游。难不成,是因为喜欢这孩子送的礼物?这世上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这分明是借她之口,说给你我听的。”
徐益细细分析道:“并且,他们好像知晓咱们的行程。黑风林场的狼,只会比此处更多。赠了个驱赶狼群的宝贝,看来是在暗中协助,我等此行顺利啊。”
“呵,还是友军了。”李值云不觉一笑,“那么他们登上棺材山,目的为何?不过十有八九,还是奔着那口棺材。”
“这就不清楚了。二十年前的棺材,一直堂而皇之的放在山顶。要说里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我是不信的,大抵是有人刻意为之,故弄玄虚罢了。倒是这梵音阁,今日自报家门,必有所图。待到回京之后,势必要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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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益摸着下巴,忽然拍了下桌子:“哦!我记起来了!梵音阁是淮南道的门派,去年在洛阳的武林盛会上露过脸,掌门姓祈,名叫祈远。据说擅长‘音律御敌’,能用各种乐器引百鸟、震邪祟,驱百虫。门下弟子都穿黑衣戴蓑笠,腰间的短剑叫‘断竹’,缠黑布是他们的标识。”
李值云挑了挑眉,嘴角咧笑:“这么说,他们倒不是无名之辈。此次冲着我等,有备而来,看来,又有一出大戏要上演了。”
徐益笑了笑,联想到了诈尸案时的连环戏码,不禁叫苦连连,“阿竹刚走,断竹又来,可千万,莫要出现第二个小侏儒了。”
聊过一阵,已至三更,二人便也各自回房,安置睡下了。
这一晚,约莫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于睡梦中听到了一声闷响。所有人翻了个身,只以为是过路人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况且昨日太过劳累,根本起不了身,只是动了动酸涩无比的眼皮,便沉沉的睡去了。
然而转过天来,一大早,天还乌漆嘛黑着呢,掌柜的就在楼下叫唤了起来:“我的天呐,我的个天老爷啊!我的个乖乖嘞!这物什儿怎么滑下来了,要了亲命了喂!”
滑下来了,什么滑下来了?
众人听声,勉强的撑坐起来,闭眼穿衣。再晃晃悠悠,睡眼惺忪的走下楼去。
只肖一眼,所有人全醒了!
客栈的大门之外,明晃晃的躺着一口大棺材。那极难得见的金丝楠木,在黑天之下,还能闪着熠熠夺目的金光!那光芒,还是流动的呢!
徐益咧嘴一嗤:“得,怕咱们上山累着,索性替咱们推下来了,可真是考虑周到,体贴入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