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了……
岁丰抱着膀子,不耐烦的恫吓她道:“再不招认,就只能大型伺候了!赵朴,把里社的刑具统统搬出来!”
赵朴挤眼皱眉,搡了胡氏一把:“你快招吧,是不是那一日你与你儿子发生了口角,在家里摔摔打打的,随后气的他离家出走?”
“我没有!”胡氏把赵朴的手一甩,冒出了个超大的鼻涕泡,“这戒指,兴许是冬至包饺子的时候,我给取下的!至于宰猪,宰了卖肉我还能留点好五花,为啥不能宰呀?你们口口声声的,把矛头指向我,不外是想给这小蹄子开脱呀!年轻就是好,随便卖个骚,就能叫官爷们护着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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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侮辱差官,一个冰台卫当即走上前来,攥住胡氏的头发就是一正一反两耳光!
沈悦抬手,示意他退下,看着哇哇大哭的胡氏,思虑着该不该对她用刑。
在这个时候,赵朴深深一揖,面有惭愧的说道:“是卑职失察了,瞧着这胡氏日日哭闹,一副痛失爱子的模样,这才一时大意,误会了糖姬。都是卑职的过错,不该滥用刑罚,险些酿就一出冤假错案。卑职这厢,也给糖姬赔不是了。”
说着,转过身来,再朝着糖姬深深一揖:“这些天来,委屈你了。我愿用二十两银子,作为抚恤。自然了,钱不重要,只是作为一镇之长,略表心意而已。但请你看在家和民和的份上,与官爷们撤诉吧。你丈夫王屠户,必是口角之后,负气出走。我这就托人四处打听,势必将人给找回来。”
糖姬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饱受水滴刑折磨的她,经过两日将养,仍然是面黄肌瘦,羸弱如纸。
她咬紧牙关,动了动唇,沉思良久,终于向沈悦施了个大礼:“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若非您及时援手,明察秋毫,民妇便要含冤而死了。然而当下,家夫下落不明,倘若对婆母施以大刑,他日家夫归来,我夫妻二人之间,又当如何自处?不如暂且撤诉,待到有朝一日,水落石出。生能见人,死能见尸,民妇定当登门,再度叩谢大人恩情!”
也对,糖姬此话倒也在理……
沈悦沉吟半晌,一脸正色的对胡氏说道:“多明事理的儿媳呀,处处为家着想。你竟薄待于她,当真是礼法难容。今后,你可愿改过自新?”
胡氏便也就坡下驴的磕了个头:“错了,官爷我错了,以后我保证改,保证改!”
说着,爬起身来握住了糖姬的手,“都是娘的不是,娘吃多了猪肉,被猪油蒙了心。老是瞅着你不顺眼,便觉得你是杀人凶手。哎,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娘这就去给你请郎中,保管把你的头发养回来。”
糖姬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三分释然之色。
瞧着情况差不多了,沈悦站起了身,“成了,本官也告辞了。”只是在临走之前,沈悦留了个心眼,叮嘱赵朴道:“半个月后,你亲来京城冰台司,就此案的情况,给本官回个话。”
是,卑职遵命!
赵朴躬着腰,一路碾着小碎步,亲自把沈悦一行送出了里社。
寒风卷着碎雪,如同刀子割脸,他倒始终堆着恭敬的笑意,连声道“大人慢行”“路上当心”,声音在空旷的晨间显得格外殷切。
马蹄踏碎薄冰,咯吱作响,每一声都敲在赵朴紧绷的心弦上。
瞧着马队渐远,渐渐在无边的雪地之中,化成了一个个黑点,赵朴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竟不知何时沁出了冷汗,叫风一吹,冰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胡氏,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胡氏微微咧嘴,脸上的肉依旧绷得紧紧的,但眼里却藏不住一丝如释重负的松快和庆幸来。
他娘的,终于给糊弄走了!
赵朴心里暗骂一句,仍旧是恭谨的站着,直到目送那队人马,彻底消失在天边白蒙蒙的雪线之后,他才缓缓挺直腰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沈悦一行回京,李值云这厢,且将时间线拉回前夜。
“豌豆——!小豌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