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身后,唐僧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站立在那,双手合十,眼帘低垂,浓密的长睫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指节发白的指尖,却无比清晰地显露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和激烈挣扎;

孙悟空没有回头,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偏移,只是淡淡的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蝉子,你是否觉得,本座此举…有伤天和?”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而非刚刚终结了一条性命,而且还是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的性命;

唐僧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究,他还是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悯和抗拒:

“老祖…此举确实不妥,六耳猕猴乃是悟空的结拜兄弟,又与贫僧有一段师徒之缘,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他曾助我等脱离灵山险境,也算有份恩义在...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的话语艰难,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呵,悟空的结拜兄弟么...金蝉子,枉你几世修佛,到头来却也逃不开一副皮相的执着,本座不就是孙悟空么,怎么,你是在抱怨本座没有喊你一声师父么?”

“贫僧不敢,或许是贫僧执念了吧,对贫僧来说,老祖便是老祖,悟空便是悟空...”

唐僧苦涩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孙悟空闻言,竟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听不出多少悔意或波澜,反而带着一种意兴阑珊的淡漠和无所谓:

“成圣之路,艰险异常,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进无退,阻路者,皆为尘埃,罢了…与你多说这些,也是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