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来帮我整理一下。”
这么多年了,还是春月给慕容婉梳头,在慕容婉身边伺候。
先前慕容循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批下人,春月也想跟着去洪州,但是慕容婉没走,她也走不了。
主子在哪,仆婢就得跟在哪。
春月给慕容婉整理好了头发,戴好了珠花。
梳得很整齐很服帖,一点都不乱。
来请慕容婉的下人笑道:“郡主身边的人手巧。”
慕容婉随口道:“我待春月不薄,去哪都带着,没扔下过她。”
她望着镜子里的春月:“你说是不是?”
春月立刻道:“郡主说的是,婢子不忘郡主恩德。”
慕容婉往院子外走:“不指望你报什么恩,你尽心本分伺候便可。你年纪也大了,待京城风波平息,我请母亲给你配个家生奴嫁了。”
春月咬唇低头:“多谢郡主。”
慕容婉穿过贺府的重重回廊,跟着下人到了贺庭方的书房。
这是慕容婉第一次踏进外祖父的书房。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和慕容铭走到这边来玩,然后被人挡了回去,说谁都不能这个书房。
慕容婉后来才知道,连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也不能来这边打扰外祖父。
这个书房就像是只属于外祖父的一方天地,另有乾坤。
“郡主,请。”下人在门外等着。
慕容婉进去后,见书房内其实布置得很简单朴素,除了一些日常用具之外便没有了。
连字画和瓷器都没两件。
贺庭方坐在窗边喝茶。
“外祖父。”慕容婉觉得贺庭方的背影看着老了一些。
“婉儿过来坐。”贺庭方给慕容婉也倒了一杯茶。
慕容婉忽然有点不安:“外祖父找我来有何事?”
贺庭方反问慕容婉:
“婉儿,你若随你父王去南边,就算大瑜亡了,你们照样能过得衣食无忧。可我听说你主张要留下来。为何?你难道不知胡人凶恶?”
慕容婉:“因为婉儿希望母亲与外祖父重聚。自从贺家出事,母亲伤心不已,若是去了南方,更无人为母亲撑腰。”
贺庭方眼睛微眯,露出一抹笑意。
他笑了。
因为他看穿了慕容婉的谎言。
这个外孙女,出乎意料地,有点像他。
贺庭方把手中茶盏一放:“若我不曾派人来送长安送那封劝降信,你还会劝你母亲留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