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接过竹简,只扫了一眼便如遭雷击。竹简上的字迹确实是他的笔迹,开篇第一句写着:“荆轲者,燕之逆贼也,假献图之名,行刺王上,其心可诛——”而他分明记得,自己上月指导的明明是《华夏通史》的编纂,从未提过什么《秦记》。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梧桐叶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李岩站起身,透过窗棂望向太学的碑林,那里新立的石碑上,“秦德水”三个大字被刻得棱角分明,却在阴影里显出“汉承秦制”的字样,一闪而逝。
“赵高,”他低声道,“去查查,最近太学里有哪些人动过古籍,还有……”他顿了顿,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铜镜碎片,“把那个戴斗笠的人找出来。”
“诺。”赵高俯身应下,却在抬头时,目光落在李岩胸前——那里的中衣上,正渗出点点血迹,形状竟与方才铜镜碎裂的纹路分毫不差。
夜幕降临时,李岩独自坐在太学地宫,借着牛油灯的光翻阅《秦记》。当看到“荆轲被秦王以袖中匕首反杀”的记载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将竹简摔在地上。匕首?他明明记得荆轲用的是徐夫人的匕首,而秦王当时根本没有武器!
“是谁在改我的记忆?”他对着空荡荡的地宫怒吼,回声撞在石壁上,惊起一群蝙蝠。在蝙蝠扑棱翅膀的声响中,他听见自己穿越前的声音在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考古证据不会说谎。”
他猛地转身,却看见地宫深处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石刻:那是现代考古学家绘制的荆轲刺秦场景复原图,图中秦王腰间挂着的,分明是一把现代工艺的折叠刀。
李岩踉跄着后退,后背抵在冰凉的石壁上。他终于明白,那些记忆裂痕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力量,在故意混淆他的认知,让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历史,哪些是被篡改的记忆。
而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这种篡改,是从他穿越之初就开始了,还是……从更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赵高举着灯笼走在地宫长廊,忽闻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在石壁上形成了一个头戴牛仔帽的诡异轮廓。而在他方才经过的转角处,一块掉落的砖缝里,露出半截现代条形码,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