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小心脚下。”唐存勖紧随其后,虚扶一把。
“无妨。”唐克用低声回应,先一步登上马车。
唐存勖跟进车厢,额前一缕细汗已显,努力收敛气息,不愿让父王看出端倪。
车夫抖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渐行渐远。
车厢里,父子相对无言。
唐克用目光掠过儿子单薄的肩头,心潮起伏。七日寝食难安,一半为民,一半为子。他眸光闪烁,似在压抑某种情绪。
“父王,您看起来疲惫。”唐存勖打破沉默,声音轻柔
“比起晋州百姓,我这算得了什么。”唐克用摆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再次落在儿子脸上。
唐存勖察觉父亲的目光,微垂眼睑。他明白父亲的心思,既是为晋州干旱焦虑,更是为自己的伤情担忧。两种重负压在父亲肩头,他不忍再添半分。
“此次若能解旱,百姓苦难可减轻大半。”唐存勖转移话题。
“嗯。”唐克用简短应和,目光转向窗外。
马车出城,景物从繁华街巷变为稀疏田野。
晋州旱情,依旧严峻如初。
田地皲裂,沟渠干涸,偶有农人在地里忙碌,背影佝偻如枯槁的老树。灰尘在车轮下飞扬,映着晨光,宛如一片绝望的金色薄纱。
“晋州旱情,愈发沉重了。”唐克用轻叹,眉间的刀刻般痕迹又深了几分。
“有真人相助,必能转危为安。”唐存勖声音虽弱,却透着坚定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
马车行进不快,空气中松枝清香渐浓,那隐于半山松林间的道观已不远。
唐存勖望向车窗外,心绪复杂。这一行,既关系晋州安危,也牵连自身生死。
车轮缓缓停下,松涛阵阵。
唐克用先行下车,暗中观察儿子的动静。
唐存勖撑着车壁,稳了稳气息,才缓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