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吧,其实他也无非就是抱怨一下,如果自己真变成了那样,最失望的一定是自己。
腐尸与铁锈的气味在巷子里发酵。歪斜的铁板房像醉汉般相互倚靠,破烂屋顶时不时被风掀开一角,在恶臭的气息下发出病态的呻吟。
巴罗尔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此走过多少遍了,这其中或许有着次数频繁原因,但更多的......或许是这些年一直未曾怎么变过的风景吧。
锈蚀的墙壁上糊着层层叠叠的药品广告和招工启事,泛黄的纸页在潮湿中卷曲,露出底下长满了霉菌的红锈。
这其中偶尔还会有些高利贷和器官贩卖的广告,但也许是没有必要弄的那么正式,后两者只是简单的用白漆在墙上喷了个名称和联系地址。
“借钱,去前边酒馆前台”
“卖货,去前边酒馆找一个叫安格斯的医生。”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告示,但在这里却不得不写成这样,毕竟写复杂了这些人看不懂,而且所谓联系方式你最起码得要个终端吧。
右外环的人口来源基本都是星际奴隶,原住灰民在家族可持续竭泽而渔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一茬一茬的死,如今反而成了拉维利亚的稀有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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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的境遇并不会有太大改变,无非是现在死和晚点死。
其实每三十年开启的一次星际贸易,奴隶交易会占到相当一部分比例,毕竟这东西的价格是真便宜,十二硫克就能买一打成年男性。
某扇窗户用破布勉强遮挡,从缝隙中渗出微弱的油灯光晕,在布满裂痕的路面上投下颤抖的光斑。巷子深处,一个生锈的铁桶里燃着可疑的火焰,塑料燃烧的刺鼻黑烟扭曲着升向天空。
有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原谅他只能用乞丐这个字眼形容那些人吧,毕竟他对这类词汇接触的不多,拾荒者很显然是不太适合的。
那些乞丐麻木的围着火堆,炙烤着看上去很眼熟东西,那大概是一个人的腿吧,只是比较瘦,又有点像手,他看不真切,也不想看得太真切。
按照生物学的角度而言,单就肉质上来说,人和其他食用动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可那闻起来就没什么油脂的味道的确让他犯恶心,也许是心理作用,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污水在路中央蜿蜒成小溪,水面上漂着腐烂的人和老鼠尸体。某个转角堆着发霉的垃圾和已经失去呼吸的婴儿遗骸。
这些可怜孩子大都都发育的不完全,可能只有半个孕期左右,他们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眼睛还没有分化出来,只是连着大脑的两个小点。
(人类正常孕期为38到40周,本作中的人族也采用这个数据)
这些婴儿多半是因为强*而诞生的,贫穷永远是犯罪的好好伙伴,虽然这不代表富有的人就遵纪守法就是了。
很少有孩子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来的,真的很少。不过这也是好事吧,人间似乎就是这么不值得,以至于连出生都能算作罪恶。
三十年,这些人的寿命自来到拉维利亚的右环区之后,大概就只会剩下这么多,甚至家族负责管理这个地方的人士还有着一个指标。
嗯......大概是“人口迭代率”吧 ,巴罗尔想了想,似乎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字眼。那个数字不大,90%吧,哦对了,它的计算方式是用新购置的人口除老旧人口,而家族每次的采购额其实差不多。
突然,某间板房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玻璃瓶砸碎的脆响。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巷尾的阴影中,几个佝偻的身影仍然在翻捡垃圾和尸体堆。
金属碰撞声惊起一群苍蝇,密密麻麻的蛆虫甚至不少都爬满了他们身子,他们却仍旧麻木的浑然不觉,只是跟头老鼠一样,双手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啃。
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连阳光都显得吝啬。
偶尔一道微弱光线会从中环传来,也只是短暂地照亮墙面上那些斑驳的涂鸦——那或许曾是某个孩子用木炭画的太阳,不大,只是天边的小点,也没有光芒,就和快要坏掉的电灯泡一样。
只是那早已被新的或者旧的广告盖住了。
......
起先他是不屑的,最开始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满脸厌恶,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但现在他没这想法了,有时候看着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他反而会觉得有股亲切般的恶心。
一个人最讨厌的是什么?我想大概是另一个自己吧,你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你会对自己感到恶心吗?
我想大概是会的,这就是他那亲切而又恶心的感觉,他总觉的自己很像这些人,很像条路边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