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嘴替必要条件是不被打死

芙洛拉的礼仪在海德拉姆看来是有可挑剔的,但总的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改正,主要是不同家族间的风格差异问题而已。

关于这点,倒是让海德拉姆感到惊讶,但在海德拉姆调查过芙洛拉的履历后,老管家也感到不足为奇了。

出于工作原因,以前的芙洛拉总免不了要和家族打交道,因此相关的礼仪倒是被逼着学了不少。

芙洛拉的礼仪大部分都是一个严厉的老管家教的,按理说她应该由女仆们领着教导才对,但那个家族比较特别,无论男女都是由管家教授基本礼仪。

“手腕要像托着天鹅的脖颈”

那个老管家总会这么说,用那不怎么好听的声音,还操着一副古板而又冗长的腔调,听起来就像能剧里的大名。

而悲哀的是,芙洛拉并没有见过天鹅,自然也无法想象出所谓“天鹅的脖颈”会是怎样的一副姿态,所以她的动作总是很僵硬,因此也没少被管家骂。

只是奇怪的是,在训诫完之后,那苍老的手指总会轻托起少女颤抖的手肘,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纠正少女僵硬无比的姿势。

像这样的教导会一直到初阳升起,那细瓷茶壶在她掌心投下摇晃的光斑时。久而久之,芙洛拉终于从中触及到一丝悠久的韵味,得见名为岁月的雅致。

"倾倒时的弧度,决定了红茶是否会发出不雅的溅落声。"

老管家倒茶的手法很特别,明明看起来和她姿势差不多,却没有她操作时总会发出的不雅声音,为此她总是被老管家指的鼻子骂。

芙洛拉那时的工作是为小姐们准备下午茶,这样的工作本轮不到她来,但少女精致的容貌让她有了这个条件。

在老管家严厉的视线里,少女的洁白裙摆僵成静止的波纹。哪怕少女屈膝礼角度偏差了五度,那根雕着渡鸦头的黑檀木手杖也会立刻点在她后腰处。

"真正的淑女行礼时,脊椎弯曲的弧度要能让裙撑上的金线保持水平。"

他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示范茶杯摆放的间距,那上了年岁的古董怀表在他胸前的口袋里发出催眠般的滴答声。

“三枚镀银茶匙必须与杯柄形成完美的30度角,司康饼的裂缝要朝向客人右手”

这些规则被他用人族古典通用语、典语和芙洛拉分不清的语言交替念出,就像在吟诵某种失传的咒语。

......那样的岁月已然久远,她不会感到怀念,但在她杀掉某个大小姐时,那个管家看她的表情很复杂,而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家族的消息了。

如今的她依旧循寻着曾经学到的礼仪,动作却没有了当时的生涩。

......人总是会长大的,或许就是某天,发现自己穿惯了不习惯的衣服,做惯了不习惯的事,无比陌生的人和事,汇成熟悉的自己。

在服侍完克洛西娅一行的下午茶后,芙洛拉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在宅邸里巡视,或者说维护吧,这座古老的宅子总有些娇贵无比的地方。

海德拉姆最近这段日子身体“抱恙”,因此宅邸的日常维护任务就落到了芙洛拉头上,毕竟现在也只有她能做这件事了。

说是维护其实也不太对,宅子里里很多东西的年纪都有几百个芙洛拉那么多,根本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能弄得明白的。

因此芙洛拉所做的事无非就是到处溜达一遍,把那些看着有明显破损的地方记录下来,而后在汇报给海德拉姆征求意见。

海德拉姆的回应很简单,少做少错。没有相关知识的人去贸然修复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害,即使让芙洛拉现学也是无济于事的。

兴许是到了下午,不变的天光也有些昏沉,少女的软底皮鞋踏在橡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古宅在睡梦中的呓语。

芙洛拉沿着铺着暗红地毯的走廊缓步前行,指尖轻抚过胡桃木护墙板上繁复的茛苕纹雕花,那些凹凸的纹路里曾藏着几代人摩挲出的温润光泽,现在却显得有些哑然。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斜斜地切进长廊,在少女的白色围裙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她经过一尊镀金座钟时,钟摆正懒洋洋地划着弧线,将时光切割成均匀的切片。空气中飘着蜂蜡与檀香木混合的气息——这是海德拉姆之前每日清晨亲自为古董家具保养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