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伤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有长进。"他放下笔,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卷宗,"沈炼有个儿子,当年事发时下落不明。"
楚红药接过卷宗,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墨。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
"十五年前辽东之战的真相。"曹无伤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轻柔,"也是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楚红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义父一直说我是孤儿..."
"你确实是孤儿,"曹无伤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但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背叛。"他指向卷宗上的一页,"沈炼私通建奴,出卖了辽东防线。你父亲是监军,发现后被他灭口。"
楚红药的手紧紧握住红袖刀,指节发白:"那这把刀..."
"是凶器。"曹无伤平静地说,"我从沈炼尸体上取来的。"
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曹无伤和楚红药同时转头,看到哑巴少年站在窗外,脸色惨白。发现被注意到后,少年转身就跑。
楚红药立刻追了出去。少年虽然瘦弱,却异常灵活,几个起落就翻过了围墙。楚红药紧随其后,红袖刀已经出鞘。
追至一条死胡同,少年无路可逃,转身面对楚红药。他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再是那种懵懂无知,而是充满了仇恨。
"你不是哑巴。"楚红药冷声道。
少年——现在应该称他为沈墨了——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这把刀杀了我父亲,今天我要拿回来。"
楚红药冷笑:"叛徒之子,也配谈复仇?"
两人瞬间交手。沈墨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显然受过严格训练。但楚红药的红袖刀更加狠辣,几个回合后就在沈墨肩上留下一道伤口。
就在她准备致命一击时,一枚铜钱破空而来,打偏了她的刀锋。曹无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巷口,手中的自鸣钟滴答作响。
"够了。"他缓步走来,"沈墨,你父亲的血书,在我这里。"
沈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曹无伤从自鸣钟中取出那块染血的绢布:"你父亲临死前写的认罪书,但只有半截。"他看向楚红药,"另外半截,在红袖刀的刀柄里。"
楚红药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刀。曹无伤走近她,轻声道:"拧开刀柄底部的莲花纹。"
楚红药照做,果然从刀柄中取出一小块卷起的绢布。两块绢布拼在一起,组成了一封完整的认罪书,但内容却与曹无伤所说的完全不同。
"沈炼不是叛徒..."楚红药读着血书,声音颤抖,"他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叛徒是..."
她抬头看向曹无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曹无伤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没错,是我。"他的手指轻轻拨动自鸣钟,"辽东防线的情报,是我卖给建奴的。沈炼发现了,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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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怒吼一声扑向曹无伤,却被楚红药拦住。两人再次交手,这次更加激烈。曹无伤站在一旁,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为什么?"楚红药一边抵挡沈墨的攻击,一边质问曹无伤,"为什么要收养我?"
"因为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曹无伤轻声道,"他不仅是大明监军,还是隆庆帝火器研发的负责人。那些图纸,就藏在大报恩寺琉璃塔下。"
沈墨突然变招,一剑刺向楚红药咽喉。楚红药勉强闪避,红袖刀却被击飞。曹无伤眼疾手快,接住了飞来的刀。
"有意思,"他把玩着红袖刀,"十五年前我用这把刀杀了沈炼,今天再用它结束这一切。"
他缓步走向缠斗的两人,自鸣钟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曹无伤的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巷口——一队锦衣卫正快速逼近。
"看来有人告密了。"曹无伤冷笑,突然将红袖刀抛还给楚红药,"你们有两个选择:现在杀了我,或者跟我合作,揭露更大的阴谋。"
楚红药接住刀,与沈墨对视一眼。锦衣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不多了。
2. 都指挥使司夜阑
腊月的北京城寒风刺骨。
都指挥使司夜阑站在北镇抚司的台阶上,看着锦衣卫押解一队白莲教众从面前经过。那些犯人衣衫褴褛,脚镣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司夜阑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搓了搓手指,指节处一道陈年刀疤在寒风中泛着青白。
"大人,这是今日在广渠门外抓获的。"千户赵德胜躬身禀报,"共二十七人,按您的吩咐,一个不留。"
司夜阑微微颔首:"审过了?"
"审过了,都是些小喽啰,只知道念经拜佛,问不出什么。"赵德胜压低声音,"不过有个意外收获——他们在广渠门的据点,就在晋商张氏的货栈隔壁。"
司夜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转身走向衙门内堂,黑色貂裘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把案卷送到我书房。"
书房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司夜阑解下佩刀挂在架子上,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寒江独钓图》。画中一叶扁舟,蓑衣老翁独坐船头,江面雾气氤氲,远山如黛。他伸手轻抚画轴,指尖在某个特定位置停留片刻,这才转身走向书案。
案上已经堆满了卷宗。司夜阑挑出关于晋商张氏的那份,细细翻阅。张氏商队三日前从山西抵达京城,运来茶叶、皮毛,本该三日后启程返回,却在昨日突然改期,提前装货出城——正是锦衣卫抓捕白莲教众的同一天。
"太巧了。"司夜阑轻声道。他从抽屉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铜钱边缘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辨认。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德胜在帘外禀报:"大人,有个哑巴少年在衙门外闹事,说是要找姐姐。"
司夜阑手中的铜钱突然停住:"什么样的少年?"
"十六七岁模样,衣衫破烂,咿咿呀呀比划个不停。弟兄们要赶他走,他却掏出一块玉佩..."赵德胜递上一物,"说是大人认得。"
司夜阑接过玉佩,眼神骤然凝固。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雕着并蒂莲,背面刻着"清荷"二字——他亡妻的闺名。
"带他进来。"司夜阑的声音异常平静,"其他人退下。"
片刻后,一个瘦削少年被带入书房。他满脸污垢,眼中却闪烁着与外表不符的锐利光芒。见到司夜阑,少年突然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司夜阑接过信,认出上面的笔迹属于一个他以为早已死去的人——沈墨,前军器局主事沈炼之子,也是他亡妻林清荷的表弟。
"你不是哑巴。"司夜阑盯着少年,语气笃定。
少年——沈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姐夫还是这么敏锐。"
这个称呼让司夜阑的手指微微收紧。三年了,自从清荷死后,再没人这样称呼过他。
"你怎么活下来的?"司夜阑展开信笺,"军器局爆炸,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沈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有人提前警告了我。"他的目光扫过书房,在《寒江独钓图》上停留了一瞬,"姐夫这些年,过得不错啊。"
司夜阑没有接话,而是快速浏览信件。信中,沈墨提到了一个名字——曹无伤,东厂督公,当年军器局爆炸的幕后黑手。
"曹无伤..."司夜阑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火,"你来找我,是想报仇?"
沈墨摇头:"我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
烛火吞噬了信纸,灰烬飘落在青砖地上。司夜阑转身走向《寒江独钓图》,手指在画轴某处轻轻一按,竟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
"你姐姐发现了这个。"他将图纸摊在案上,赫然是军器局的密道图,"她本不该知道这些。"
沈墨凑近查看,瞳孔猛然收缩:"这是...改良版《火攻挈要》的运送路线?"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夜阑,"你在向关外输送火器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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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阑不置可否,只是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推到沈墨面前:"打开看看。"
匣中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沈墨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表姐林清荷的贴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