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齐凑近观察,突然发现象牙表面那些看似天然的裂纹,竟隐约组成了一种奇特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某种图腾。
"这...这不是裂纹!"少年惊呼。
"没错。"祁承天点头,"这是三万年前的人类刻下的记号。活佛说,这些符号记录着一个秘密——关于'银'的秘密。"
他从怀中取出银票残片,与象牙并排放置。在阳光下,两者边缘的锯齿竟然完美吻合!
"这张银票用的桑皮纸,掺了猛犸象骨粉。"祁承天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上面的朱砂,是用西伯利亚冻土中的辰砂矿调制的——那种矿石,只存在于猛犸象遗骸附近。"
祁思齐突然想起什么:"所以紫外灯下看到的象毛..."
"是制作时故意留下的标记。"祁承天从行囊中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翻开其中一页,"你看这个。"
笔记上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套着螺旋状的线条,周围刻满了与象牙上相似的符号。图案下方写着几个字:"银脉图腾,藏于冰"。
"这是库伦活佛给我的图。"祁承天解释道,"他说西伯利亚的游牧民世代相传,地下有一条'银脉',是上古神明埋藏的。而猛犸象牙,就是找到银脉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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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齐的脑子嗡嗡作响:"所以那张银票..."
"是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制作的。"祁承天脸色阴沉,"而且他们找到了银脉,并开始利用它。"
突然,庙外传来马蹄声。师徒二人警觉地屏住呼吸。透过门缝,他们看见三个黑衣人骑马而至,为首的正是昨夜袭击票号的蒙面人!
"是周汝昌的人!"祁思齐低声道。
祁承天迅速将象牙和银票藏入怀中,拉着少年躲到关帝像后。黑衣人下马后径直走向庙门,脚步声越来越近。
"师父,怎么办?"祁思齐的声音发颤。
祁承天从腰间解下一枚铜钱,塞进少年手中:"记住,如果走散了,就去张家口找'骆驼李',给他看这枚钱。"
庙门被猛地推开!黑衣人手持短铳,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庙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帝像后突然飞出一把石灰粉,正中黑衣人面门!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祁承天趁机冲出,匕首直取对方咽喉!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立刻拔刀冲来。祁思齐抄起香炉砸向一人,却被对方轻松躲过。眼看刀锋就要劈下,突然——
"砰!"一声枪响,持刀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庙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蒙古汉子手持双管猎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祁三爷,"蒙古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活佛说您最近有麻烦,让我来接您。"
祁承天长舒一口气:"巴特尔,你来得正是时候。"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巴特尔抬手又是一枪,子弹擦着那人耳边飞过,吓得他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为什么不杀了他?"祁思齐不解。
巴特尔收起猎枪,意味深长地说:"草原上的狼,总要留一只回去报信。"
三人骑马离开山神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祁承天回头望了一眼平遥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祁思齐问道。
"去库伦。"祁承天拍了拍怀中的象牙,"是时候揭开这个秘密了。"
巴特尔闻言,突然压低声音:"祁三爷,活佛让我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象牙上的符号,最近在恰克图的俄商银票上也出现过。"
祁承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那张银票上的"HEXP"标记,想起福州分号的蹊跷大火,想起周汝昌刀上的南洋剧毒...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有人正在用三万年前的秘密,重写整个世界的银钱规则。
第二幕:盐引拓扑(6000字)
1. 缺口算法2000字
缺口算法(下)
祁承天将象牙牌重重按在《盐政志》上,牌面与书页接触的瞬间,竟发出金属相击般的清响。祁思齐这才发现,象牙牌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凹槽,与银票残片的锯齿如出一辙。
"这不是普通的象牙,"祁承天声音嘶哑,"是猛犸象门齿化石,女真人叫它'冰骨算筹'。"
他取出一根银针,沿着象牙牌凹槽缓缓移动。针尖划过特定位置时,凹槽内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书页上形成诡异的纹路——赫然是一幅缩小版的私盐路线图!
"师父,这血..."
"不是血。"祁承天将银针在灯下转动,针尖泛着蓝光,"是硫氰化铁与银粉的混合物,遇热显色。"他指向纹路中一个节点,"这里,山海关外的永冻层,就是私盐中转站。"
祁思齐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找包袱:"我在王德海暗格里还找到这个!"他掏出一块黑黢黢的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
祁承天接过石头,在灯下转动时,孔洞中竟闪烁出金属光泽:"蜂窝银矿...只有西伯利亚冻土带才有的天然银矿石。"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王德海不是东厂的人,他是罗刹鬼的探子!"
庙外雷声炸响,一道闪电劈落,瞬间照亮庙内。借着一闪而逝的电光,祁思齐看见师父脸上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二十年前,"祁承天声音低沉,"我在恰克图见过这种矿石。俄国人用它制作密码器,叫'冰算盘'。"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一串古怪符号,"这就是代价。"
祁思齐瞪大眼睛——那些符号与象牙牌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师父,您到底是..."
"晋商第三十七代密押掌印,"祁承天系好衣襟,"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缺口算法'的人。"他拿起银票残片,"这上面的每个缺口,都对应着《盐政志》里的一处篡改。"
雨声中突然混入马蹄声,由远及近。祁承天迅速收起所有物件,一脚踢散炭火:"走!"
师徒二人刚冲出庙门,三支弩箭就钉在了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黑暗中,十余骑黑衣人呈扇形包围过来,为首者举起火把——是王德海!
"三爷,"老账房的笑容在火光下格外狰狞,"把冰骨算筹交出来,给您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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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承天将祁思齐推向庙后小路,自己却迎着箭矢走去:"德海,还记得天启六年那场大火吗?"他突然用女真语高喊,"阿其那!塞思黑!"
王德海脸色骤变,急忙回头——但已经晚了!一支骨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咽喉。黑暗中冲出数十个披着兽皮的猎人,箭矢如雨般射向黑衣人。
祁思齐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拽进树丛,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满脸刺青的女真萨满正对自己微笑:"小崽子,你师父用二十年阳寿换你这条命。"
少年挣扎着回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祁承天站在血泊中,将燃烧的《盐政志》按在自己胸口。火焰吞没老朝奉的瞬间,书页上的数字全部浮到空中,化作一场银光闪闪的雪。
萨满掰开祁思齐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枚带缺口的铜钱:"记住,真正的算法在《河防通议》的'土圭测影'篇。"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山巅时,祁思齐发现铜钱缺口处结着冰晶,里面冻着一粒银砂——那是祁承天留给他的最后一道密押。
2. 私盐暗河
祁承天一把拽起祁思齐,吹灭火把,洞内瞬间陷入黑暗。哨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皮靴踏碎枯枝的脆响。
"师父,东厂怎么会找到这里?"祁思齐压低声音,指尖的麻痹感还未完全消退。
祁承天没有回答,而是摸到洞壁某处,用力按下。石壁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进去。"他推了少年一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