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光晕里,那些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冷,正被木樨香一点点融成春水。
原来有些光一旦落进生命里,便会岁岁年年,在每个寒夜都长出新的暖。
迟家大门洞开,礼遇一行人踏着满地银杏叶步入正厅。
迟琅端坐主位,段筝正在烹茶,袅袅雾气模糊了她眉间的威严。
他抬手示意管家捧出檀木匣,朱漆盒盖上的麒麟纹泛着冷光。
似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迟琅指尖轻叩檀木案几,忽然一掌震碎锦盒,玉石在众人眼前化作齑粉,段筝的茶筅适时搅动,将粉末尽数卷入茶汤。
“迟家主倒是爽快。”
温荼挑眉,看着那杯混着玉粉的茶被泼入莲池。
段筝搁下茶具,腕间翡翠镯碰出清响,她跟段芜正寒暄间,迟琅忽然皱眉。
“迟浅呢?”目光扫过众人,“既回了牧锦城,也不知来见见父亲。”
厅内骤然寂静,池鱼跃出水面的声响格外清晰。
祝槿已踏出半步,月白裙裾扫过门槛:“阿鸢在镇口歇脚,听闻迟家主日理万机,便不叨扰了。”
迟琅面色一沉:“不像话!回自己家还摆架子——”
“迟家主。”祁夜行袖中冰刃嗡鸣,“您口中的‘家’,十一岁那年就把她冻得满手疮疤。”
段筝突然按住丈夫的手臂。
她拾起一片银杏叶,叶脉上蜿蜒的纹路恰似迟浅腕间旧伤:“老爷可还记得,那年冬至谁克扣了偏院的炭火?”
迟琅怔住。他记忆里的迟浅永远缩在角落,像片单薄的影子。
此刻忽然惊觉,那片影子早已长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才,琴痴迟浅。
礼遇的星盘突然自行转动,昭示着天时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