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地面震颤着吞下最后一滴血珠，楚云五指扣住悬浮在胸前的青铜手镯。

董雪踉跄着扶住半截断柱，锁骨处的锁链印记突然灼烧般发烫——他们正站在残破的穹顶废墟中央，二十八根雕满星宿图腾的石柱将两人护在中央。

"青鸾殿的镇灵阵撑不过半炷香。"董雪咽下喉间腥甜，指尖凝结的冰霜刚触到石柱便化作蒸汽。

她看见那些匍匐在废墟外的黑影正在重组阵型，十二面绣着饕餮纹的旗帜刺破血色云层。

楚云掌心的梅纹突然暴涨三寸，青铜手镯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残垣断壁间漂浮的青铜粉末突然聚成旋涡，在他背后凝成半截青铜剑影。"他们以为神器认主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他翻转手腕，剑气扫过董雪肩头正在溃烂的伤口，青烟腾起时带出三枚带倒刺的毒针，"却不知太初遗蜕早将你我灵脉熔铸。"

废墟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身着玄铁重甲的修士踏碎最后一块完整的青砖，为首之人肩扛的九环刀竟是用人骨串联而成。"交出神器，留你们全尸！"刀锋劈开的裂缝中钻出千百条碧绿蜈蚣，每节虫壳都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董雪正要掐诀，楚云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青铜手镯内侧的坎卦亮起幽光，穹顶缺口漏下的月光竟在半空凝成水幕。

那些扑来的毒虫撞上水幕的刹那，虫壳上的人脸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化作青铜液滴坠地。

"坎为水，可化万毒。"楚云的声音像是从青铜剑影深处传来。

他抬脚踏碎地面龟裂的星图，整座废墟突然翻转——二十八根石柱化作囚笼，将突袭的百人队困在颠倒的乾坤阵中。

玄铁重甲修士的怒吼变成闷哼，他挥刀砍向自己的影子，却发现刀刃正在吞噬持刀的手臂。

董雪看着阵中血肉横飞的景象，突然按住心口。

她锁骨处的锁链印记正在向脖颈蔓延，每次青铜手镯发光，就有冰渣从毛孔渗出。"这神器在蚕食我们的生机。"她扯开衣襟，看见淡金纹路已爬上喉结，"你早就知道？"

楚云没有回答。

阵外突然响起琵琶声，音波震得青铜剑影泛起涟漪。

身着彩衣的美妇踏着音阶凌空走来，怀中的白骨琵琶每根弦都系着颗跳动的心脏。"好狠辣的小郎君。"她指尖扫过琴弦，困在颠倒阵中的修士突然集体爆体，血雾凝成九只赤目乌鸦，"但你可听过血鸦噬魂阵？"

乌鸦尖啸着撞向水幕，董雪看见每只鸦喙都叼着半透明的魂魄。

青铜手镯剧烈震颤，离卦纹路突然迸发烈焰，却在烧毁两只血鸦后骤然黯淡。"兑卦受损！"她突然明白楚云为何始终只用坎、离两卦——手镯内侧的兑卦位置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楚云嘴角溢出血线，背后青铜剑影开始虚化。

美妇的笑声陡然尖锐，剩余七只血鸦同时炸开，漫天血雨腐蚀得水幕滋滋作响。

董雪突然抓住楚云的手按在自己锁骨处，锁链印记竟发出金属摩擦声："震卦在我这里！"

青铜手镯突然脱离楚云掌控，套上董雪手腕的刹那，穹顶废墟上空炸响惊雷。

美妇的白骨琵琶应声碎裂，她惨叫着捂住流血的耳孔，却见那些血雨在雷光中凝结成青铜镜面——每面镜子都映出她年轻时毒杀道侣的景象。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美妇的尖叫戛然而止。

楚云并指为剑，青铜镜面突然收拢成囚笼，将她生生压成满地滚动的青铜珠。

珠子表面浮现出她扭曲的面容，随着楚云挥袖全部没入地底。

废墟外响起潮水般的惊呼。

原本观望的数十个势力齐齐后退，却有三个身影逆流而上。

背负龟甲的老者每走一步，地面就浮现出卦象；蒙眼剑客的断刃滴落黑血，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最诡异的童子骑着纸马，马鬃竟是蠕动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