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灵海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楚云踩着被盐霜腐蚀出蜂窝状孔洞的听潮石，青冥剑吸收的幽蓝光点在剑脊裂纹中游弋如星。

海风裹挟着某种类似腐烂海藻的腥甜味，让他颈后的灼痛愈发鲜明——这痛楚与三百年前冰棺被破时刺入骨髓的寒意竟如出一辙。

"道友孤身前来，倒是省了分账的麻烦。"沙哑的笑声从礁石后方传来，王强甩着缀满珊瑚珠的玄铁锁链踱步而出。

这个常年混迹灵海的老探险者右眼罩着鲨鱼皮眼罩，左手指甲缝里还嵌着上个月争夺沉船秘宝时留下的血痂。

楚云指腹摩挲着青冥剑柄的缠绳，海水在脚下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旋涡。

他能清晰感知到系统印记正在解析某种古老韵律，那些幽蓝光点随着潮汐涨落明灭的频率，竟与三日前斩杀的魔将心脏跳动节奏吻合。

王强的锁链突然绷直成矛，尖端直指西南方泛着磷光的海域："看到那处星辉漩涡了么？

昨日有散修在那儿捞到半卷《潮生剑诀》。"他残缺的牙齿咬着半截水烟管，腾起的烟雾在海风中扭曲成骷髅形状，"不过要当心海妖的歌声，上个月..."

"王道友的鲨皮靴沾着龙涎香。"楚云忽然打断他，剑尖挑起对方靴跟处暗金色的污渍，"这东西只会出现在灵海东侧的沉龙渊——你真正想让我去的，是相反方向？"

锁链与礁石摩擦迸溅的火星照亮了王强瞬间阴沉的脸色。

远处传来探险者们收锚启航的号子声，十几艘挂着各派旗帜的灵舟正驶向不同海域，船尾拖出的灵纹在暮色中如同坠落的流星。

楚云转身走向浪涛最凶险的北方，靴底踏碎的海水在岩缝间凝成冰晶。

王强突然甩出锁链缠住三丈外的青铜锚桩，借力跃至他前方五步处，眼罩边缘渗出的咒文如活物般蠕动："年轻人心思太细，在灵海活不过三更。"

咸涩的海雾中忽然飘来董雪编织的霜花气息，楚云恍惚看见三百年前那个抱着冰凰幼崽的少女，也是这样站在血泊里提醒他莫信人心。

他剑锋轻颤震落两滴幽蓝海水，溅在王强脚边时突然炸开成蛛网状冰棘。

"道友的锁链第七节环扣有裂痕。"楚云掠过对方僵住的身影，青冥剑吸收的蓝光突然暴涨，"上次用阴冥劲震断对手经脉时，没注意反噬么？"

海平面在此刻发生奇异的倾斜，本该西沉的残阳突然折射出七重幻影。

楚云颈后的灼痛化为实质的热流涌向掌心，那抹月牙形水痕竟将扑面而来的浪涛分解成细密剑气。

当他踏入浅海的瞬间，系统提示音与三百年前冰棺碎裂声重叠着在识海炸响。

王强望着青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扯断锁链上三颗珊瑚珠弹向不同方位。

珠子没入海水的刹那，远处三艘灵舟的导航罗盘同时偏移了十五度。

他舔着嘴唇撕下眼罩，那只本该失明的眼睛里转动着布满血丝的青铜轮盘。

"真是可惜了..."他将半截水烟管插进礁石缝隙，烟嘴处钻出三条透明海蛇，"若你肯死在沉龙渊，本打算留你半副骸骨炼成剑傀呢。"

此时楚云已走到涨潮线边缘，青冥剑突然自主出鞘三寸。

剑身映出的海面下，无数发光的触须正组成与系统印记完全相同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