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一方为首的是张忠、程放,对面的夷越将领自然是达鲁,达鲁身边还有一人,身形也是高大威武,一身气势丝毫不逊达鲁,张忠和程放未见过此人,不知是何身份。
“达鲁,你使得好计策。”张忠讥讽道。
达鲁冷笑一声:“这不是同你们梁人学的么,不敢正面较量,惯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达鲁说罢,侧头看向身边之人,说道:“阿多图大人,多谢你借我亲卫。”
阿多图扬了扬下巴,回道:“好说。”
张忠眯了眯眼,说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同那个女奴就是在演戏?”
“不错,不演怎么让你们上当。”阿多图说道。
张忠苦笑一声,笑声中含着不甘:“当真是好计谋,想不到我张忠居然败在一个低贱的女奴身上。”
到这个时候,达鲁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也不怕让他们知晓,因为这些人的命,会终在此处,他们走不出这个院落。
“你口中的女奴是我夷越王妃。”
张忠、程放二人不相信,反驳道:“你把我们当傻子不成?王妃?亏你说得出口,那女奴分明是梁人,你们大王娶一梁女为妃?”
这时一边的阿多图笑了一声:“怎的,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大王娶的可是你们梁国江家的女郎。”
张忠浑身细毛立起,从未像现下这般,脑子不够用,抢声问道:“江家,哪个江家?”
“还能哪个江家,你们京都还有哪个叫得上名号的江家?”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
张忠嘴里喃喃着。
江家,京都叫得上名号的江家只有一个,江太傅家,江老大人曾是太子亲师。
然而江老大人逝后,端方有为的太子被废黜,精于谋划的二皇子被边缘,最后由老实无为的三皇子继承皇位。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江家自此日渐颓败,落后被新帝判下大罪,抄家,男人斩于市,女子……唉!江家主母当场一条白绫自戕了。
那江家女郎他们亦有耳闻,姣姣如明珠般的人儿,听说后来发配邕南充军妓。
京都高门贵女,他们也只是耳闻,未曾见过。
这会儿却告诉他们夷越王妃是江家女郎?!张忠回想那女子的模样,居然想不起来,只因那女人面部有红痕,不屑多看。
这般说来,夷越王妃在此,那岂不是越王也在砂城!
张忠突然悲凉地笑一声,越王亲临东境,不异于“天子守国门”,而他们的皇帝却高坐云端,一味听信奸人谗言,也不知听了谁的风,叫他们孤军进犯夷越东境。
他们兵微将寡,想要以少敌多,难!同夷越悍军对抗,更是难上加难!
若非人马不济,他也不会使手段劫持一女人要挟达鲁,这么做为得什么?不过为了添几分胜机,使大梁重振上国之威。
面对如此强横的夷越,梁室殆哉!
院外行人来往,院内却又是另一番天地,刀刃嗜血,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成了两国的战场。
狭窄的小院将生死的惨烈和悲壮浓缩,鲜红滚热的血渗入黄泥地,将地面染成黑红一片,到后来,那地面就跟饮饱了人血似的,打了一个响嗝,反出浓浓的腥气,在这院中弥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