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门前的闹剧虽已落幕,但洛子商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却如同瘟疫般在京城迅速蔓延。
茶楼酒肆间,私塾书院里,处处都在议论这场震动朝野的辩论。
东宫深处,太子姬天羽推着轮椅,将朝堂上的风波娓娓道来。
轮椅上的白发老者原本风轻云淡的神情渐渐凝固,变得瞠目结舌。
"先生,洛子商此举,无异于自绝于朝堂啊!"
姬天羽笑道。
对于西华宫中出来的洛子商,他的防备之心一直不减。
如今见其吃瘪,不由得心情大好。
老者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
"殿下此言差矣!此子非但不是自绝,反倒是握住了真正的权柄。"
"哦?"
姬天羽推轮椅的手微微一顿。
"殿下可曾想过,洛子商为何甘愿千夫所指?"
姬天羽略一沉吟,突然恍然:"是因为...父皇?"
"正是。"
老者轻抚长须,"朝局如棋,贵在制衡。”
“陛下需要这样一把刀制衡文官,只要洛子商不犯大忌,必将平步青云。”
“老朽建议殿下,不妨与之交好。"
"交好?"
姬天羽面露难色,“可洛子商出自西华宫,他会接受我们的好意吗?”
白发老人笑道:“太子殿下莫非认为西华宫囚得住这头恶虎?”
“安妙衣识时务还则罢了,若是想让洛子商这种人服帖,必遭反噬。”
“即便如此,我们为了洛子商得罪内阁,划算吗?"
"殿下是储君,"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储君可以与所有官员交好,只要不越界、不结党即可。"
姬天羽苦笑道:"先生,这其中的分寸,何其难把握。"
"记住'中庸'二字足矣。"
老者拍了拍太子的手背。
"文官集团出自儒家,却不等于儒家。”
“况且...殿下别忘了,道门与佛家即将入世。”
“凭借太子妃腹中的麒麟儿,到时候殿下至少能得三分道家正统的支持。"
姬天羽点点头。
想起太子妃日渐圆润的腹部,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玉兰阁六层,暮云低垂。
姬天华负手立于云纹阑干前,玄色蟒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