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白龙滩。
这片位于羌州与苦夷国边境数百里内罕见的开阔地带,因戈壁滩上遍布着形似龙鳞的白色石英石而得名。
传说上古时期曾有白龙在此陨落,其鳞甲化作满地白石。
时值初冬,暴雪刚刚席卷过这片荒原。
原本灰黄的戈壁此刻银装素裹,积雪没过了脚踝。
刺骨的朔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在空旷的战场上呼啸盘旋,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尉迟磐立于三丈高的指挥台上,铁甲上凝结着细密的冰霜。
他眯起被风雪刺痛的眼睛,注视着远方逐渐成型的联军阵势。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敌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刀戟反射的寒光连成一片,竟比满地白雪更为刺目。
身后,大闫十五万精锐已列阵完毕。
重骑兵分列两翼,战马不安地刨动着铁蹄,喷出的白气在严寒中凝成雾团。
中央是如铜墙铁壁般的步兵方阵,长矛如林,盾牌相接形成连绵的钢铁壁垒。
弓弩手隐匿在前排盾兵之后,箭囊中的羽箭蓄势待发。
"大将军..."
参军的声音在寒风中发颤,他指着前方蠕动的黑色潮线。
"两国联军足有四十余万,这般阵势,我们真能打赢吗?"
此时,也有几位将领策马靠近指挥台发牢骚,铁甲上沾满雪粒。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之役,无不是据险而守,或出奇制胜!”
“如今在这等开阔地带拉开阵势,我们绝无半点胜算啊!"
"末将斗胆直言!大总管这道军令,简直是要我等以卵击石!"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尉迟磐突然反手一掌拍在包铁栏杆上,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议事堂上个个噤若寒蝉,如今刀出鞘箭上弦,反倒聒噪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现在退兵,无异于直接溃散,敌军铁骑转眼就能把我们踏成肉泥!"
寒风卷着他的话飘向远方。
尉迟磐抬头望向敌阵,眉头拧成铁疙瘩。
这不合常理。
以洛子商在羌州连环破城的战绩,怎会犯这等兵家大忌?
尉迟磐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洛子商在羌州的种种。
这个看似文弱的宦官,用兵之道却如毒蛇吐信般令人防不胜防。
其用兵风格总结起来便是:险、急、快。
此次,他又有何后招呢?
"传令!"
尉迟磐突然暴喝,"玄甲骑不得擅动,保持锋矢阵型。强弓手换破甲箭,等我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