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轩,这般下去,非长久之计。”杨再兴将长枪靠在架上,“将士们已连日未得安寢。再如此消耗,不等北玄大举攻山,我军士气便要受损。”
辛弃疾放下茶盏,轻叹道:“王坤用兵,确有其老辣之处。明知强攻难下,便用此法消磨我军。”
“难道就任他如此?”杨再兴浓眉一挑,似有不甘。
“非也。”辛弃疾起身踱至帐外,望向北面沉沉的山谷,“他要耗,咱们便陪他耗,只是这法子,须得变通。”
他转身回到帐中,指着舆图道:“传令各部,今夜起,改为轮替守备。一营守夜,二营休整;次日二营守夜,三营休整,以此类推。此外,增设暗哨,却不必每次都倾力出击。时而放其空营,时而迎头痛击,使其难辨我军虚实。”
杨再兴闻言,眼中一亮:“此计大妙!如此,我军得以休养生息,彼辈反倒要日夜提心吊胆。”
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快步入帐:“禀报二位将军!有北玄细作在山下村寨散布流言,称明州、岭州之北玄大军已绕至我军后方,不日将发动奇袭!”
杨再兴闻言霍然起身。
辛弃疾却神色平静,摆手示意传令兵退下:“攻心之术罢了。王坤意在乱我军心。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传播此类谣言,违者军法从事。”
第七日夜,风雪骤起。
岳麓山转瞬银装素裹,寒风如刀,刮得人面颊生疼。王坤立于大营瞭望高台,眯眼审视着远方风雪中的山影。
“将军,敢死之士已集结完毕。”副将李信悄然上前禀道,“三千精锐,皆是军中百战之士。”
王坤微微颔首:“今夜风高雪急,天助我也。南境军连日袭扰,今夜必有懈怠。告知他们,此番并非试探,务必撕开一道口子!”
“末将遵命!”
子夜时分,三千北玄精锐如幽灵般潜出大营。他们身披雪白斗篷,手持利刃,在风雪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向岳麓山摸去。
领军的是一员唤作石破军的悍将,此人身形伟岸,膂力惊人,手中一柄厚背开山刀,有万夫不敌之勇。
“弟兄们,建功立业,便在今夜!”石破军压低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拿下岳麓山,人人重赏!”
风雪吞噬了他们的脚步声,三千精锐分作十数股,从不同方向悄然接近南境防线。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防线不足百步之际,一声尖锐的哨音陡然划破风雪。
“敌袭——”
暗哨的警示瞬间传遍防线。早已严阵以待的神机营立时发动,瓦罐雷的引信被逐一点燃,铁蒺藜被迅速推上机括。
“轰!轰!轰!”
连环的爆响在雪夜中炸开,火光刺破黑暗,映红了半边山峦。冲在最前方的北玄士卒猝不及防,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惨叫声响彻山谷。
“冲过去!休要停步!”石破军怒吼着,手中开山刀狂舞,劈开飞射而来的铁蒺藜,“都给老子顶上去!”
北玄精锐虽遭重创,但在悍将的催促下,依旧红着眼向前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