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大帝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眼神中露出一丝俯瞰蝼蚁的悲悯。

“这个世界，或者说，你们所处的这方宇宙，早已不是完整的了。”

“它……不过是一具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的强者的尸体罢了。你们所有的争斗，所有的荣耀与悲歌，所有的文明与传承，在真正的顶级强者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尸体上的蛆虫，在争夺尸体上残存的些许营养罢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苏家众人脸色都变得惊恐，哪怕是苏家先祖，也没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唯有绯烟和林苍云，双拳微微紧握……

因为两人之前曾经在林白的心声里面注意到过……而且林苍云作为大帝巅峰，在域外战场征战多年，自然也能偶尔瞥见世界的一分样貌，对这方面的事情有所猜测……

金刚大帝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谓的深渊，与单一的世界无关，它是万物的终焉，一切的底层，燃尽的灰烬所停留的世界……只不过在某一天这个地方诞生了意志，正如人类希望将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深渊意志，也是如此。”

“故而，深渊开始侵蚀其他的世界，推进世界的堕落，于是无数的生命，都会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至于那些黑暗生物，以及所谓的古神……”金刚大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讽，“诚然，他们是从深渊之中滋生出来的种族，在你们这些‘蛆虫’看来，他们不过是深渊的伥鬼，是深渊意志的延伸。”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所谓伥鬼，也得是有力量，有智慧，才能成为合格的伥鬼，那些黑暗生物，那些古神，他们虽然诞生于深渊，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摆脱深渊的控制，甚至……反过来掌控深渊！”

“他们，早已在无数岁月的挣扎与探索中，逐渐掌握了部分驾驭深渊力量的方式！他们，才是未来重塑这个世界，甚至……净化深渊的关键！”

“所以，”金刚大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白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为了对抗那终将到来的‘大寂灭’，为了给这个破碎的宇宙保留一丝火种，与他们合作，利用他们的力量，是唯一的选择。”

林白听完这番长篇大论，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的意思是，上一个时代，你们这些所谓的‘先驱者’，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牺牲无数生灵来对抗的敌人，比如那些古神，比如那些黑暗生物……其实到头来，是你们的盟友，是你们的救世主？”

“喂，金刚大帝，你不会是在天衍圣宗顽强抵抗的时候，像一个胆小鬼一样逃跑的家伙吧？”

“住口！！”

“天衍圣宗那群家伙！那群食古不化，愚蠢至极的蠢货！！”金刚大帝几乎是咬牙切齿。

“若不是他们当年一意孤行，固执地认为所有与深渊沾边的力量都必须被彻底清除，若不是他们将我们这些主张‘以毒攻毒’，‘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同道视为异端，赶尽杀绝，上一个纪元，何至于落得那般惨淡收场？！”

“我们才是真正有远见的人！我们才是真正想为这个宇宙保留希望的人！而他们，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是一群抱着腐朽教条不放，最终将所有人都拖入毁灭深渊的……罪人！！”

“……”

听到这话，其他人还在震惊，但绯烟和林苍云已经笑出声。

倘若是没有看到林白心声之前，她们或许也搞不明白状况，但在现在，她们已经对这种情绪轻车熟路……

他，急了！

林白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说得好听。”林白轻轻鼓掌，语气却充满了不屑，“英雄们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与力量，与邪恶苦苦对抗，守护着身后的世界与文明。当硝烟散尽，当历史被尘埃掩盖，当英雄的骸骨被岁月风化……”

“总会有一些卑劣的虫子，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捡起英雄们遗落的战衣，撕下上面沾染着血与火的徽章，然后将那肮脏的虫躯裹进金色的袍子里，摇身一变，便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成了指点江山的救世主。”

林白的声音平静，却如同重锤般，一下下敲击在金刚大帝的心头。

“你们之所以敢如此大放厥词，之所以敢将黑白颠倒，将罪恶美化成救赎，将背叛粉饰成远见……不过是因为，你们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欺负那些真正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付出一切的英雄们，已经无法从坟墓里爬出来，指着你们的鼻子，揭穿你们那丑陋的嘴脸！所以你们这些虫子才会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