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越来越大的骚动,夹杂着愤怒的咒骂与呵斥。
“那边是怎么回事?”
疤面那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处骚乱的源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处分发物资的营帐前,围了一大群人,正与一名负责登记的文吏激烈地争吵着。
那文吏一脸倨傲,挥舞着手中的竹简,唾沫横飞。
而他对面的民夫们则个个面带愤懑与焦急,将那小小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走,去看看。”
扶苏压低了蓑衣的斗笠,沉声说道。
他们不动声色地靠近,正好听到那名文吏尖着嗓子,刻薄地喊道: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名册上没有你们的名字,谁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游民,想来混吃混喝?没有冬衣,没有草鞋!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别耽误了后面的人!”
这话,顿时激起了更大的愤怒。
“官爷,官爷行行好!”
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带着几分市井江湖的讨好笑意。
“我们是沛县来的,路途遥远,又遇上大雪封路,这才晚了两日。我们有官府的传信和印绶,不是流民啊!”
扶苏目光一凝,落在了说话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约莫三十许,身形高大,却微微弓着腰,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吏袍,样貌算不上英俊,但鼻梁高挺,额头宽阔,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顾盼之间精光四射,透着一股与周遭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活泛与狡黠。
他正是沛县泗水亭的亭长,刘季,也就是后来的汉高祖刘邦。
“传信?印绶?”
那文吏嗤笑一声,眼皮都懒得抬,不屑地瞥了一眼刘季递上来的文书。
“我这只认名册!名册上没有,就是没有!滚开!”
“我说这位上官,你这就没道理了嘛!”
刘季摊开手,嗓门陡然洪亮起来,让周围的嘈杂都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