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放下筷子,拿起温热的湿巾擦了擦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
“国公,昨日在府上,话只说了一半,今日邀二位前来,是想把后面的事情,说得更清楚些。”
突地稽和李谨行也放下了酒杯,挺直了腰背,知道正戏来了。
雅间里炭火噼啪作响,窗外营州城冬日午后的喧嚣似乎也远去了。
“国公昨日提到,朝廷信任有限,兵权受限,难以在正面战场上为陛下分忧,立下大功。”
柳叶看着突地稽的眼睛,“这话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中有些人,心里总免不了这层疙瘩。”
突地稽的脸色微微一黯,虽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现实。
李谨行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但是!”
柳叶话锋一转。
“这场仗要赢,光靠正面硬碰硬去填辽东的坚城,代价太大了。”
“陛下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撬开高句丽的乌龟壳,这就需要有人能在背后,在看不见的地方下功夫。”
突地稽眉头微蹙。
“驸马的意思是?”
柳叶淡淡的说道:“不是让国公去冲锋陷阵,领兵攻城,而是要让国公,发挥你最大的优势。”
“你熟悉高句丽的山川地理,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知道哪些城池坚固,也知道哪些地方空虚,甚至...认得一些那边的人,对吧?”
突地稽眼神闪烁,没有否认。
粟末靺鞨与高句丽毗邻,千百年来有争斗也有交往,通婚、贸易都不少见,他作为大酋长,怎么可能没有点人脉和眼线?
柳叶继续说道:“朝廷要打高句丽,不是临时起意。”
“陛下登基以来,为了这一天,布局了多年,无数百骑司悄无声息地潜入高句丽的各个角落,平壤的官衙里,辽东城的守军里,安市城的商贩中,甚至高句丽的贵族府邸里,都可能埋着百骑司的人。”
“这些人,单个看或许不起眼,但汇聚起来,就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能勒死高句丽的网!”
突地稽和李谨行听得心头一震。
他们知道大唐肯定有细作,但没想到规模如此之大,渗透如此之深!
“然而,光有网还不够。”
柳叶语气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