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晋阳城彻底乱套了。
不再是压抑的死寂,而是一种狂热的,近乎癫狂的抢购潮。
各个粮食铺子的价格消息,像野火燎原,瞬间席卷整个晋阳。
“四百八十文一石了!城南王家铺子!”
“王家卖光了!去西市!西市赵记四百七!”
“别挤!别挤!踩死人了!”
“我的鞋!我的鞋掉了!”
“娘!快!快拿篮子去李记!刚挂出来四百三!”
“老天爷啊!白面只要三百八了?!”
粮铺被汹涌的人潮冲击着,铺板被拍得震天响。
精明的店铺伙计意识到不对,想关门歇业,却被愤怒的人群,差点把门板拆了。
粮商们脸色煞白,看着外面汹涌的人头,听着不断下跌的报价,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不卖?
再不卖可能就真的砸手里了!
卖?
割肉放血啊!
一些胆子大的小贩,甚至推着独轮车,载着几袋粮,就在街口叫卖起来。
“新到的粟米,四百文一石!现钱交易!”
“给我!给我一斗!”
“我要两斗!”
“让开!我全要!”
铜钱像流水一样哗哗作响。
妇人用裙摆兜着买到的粮食,又哭又笑。
汉子们扛着粮袋,像打了胜仗。
连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粮食的香气。
与此同时,布匹铺子的掌柜,悄悄撤下了昨天刚挂上去的新价。
连带着盐价,炭价,那些之前被卢家裹挟着涨起来的杂物价,也悄然松动,开始回落。
整个城市的物价,仿佛被那崩盘的粮价狠狠拽了一把,开始从虚高的云端跌落。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罢了。
公堂之上,卢承庆如同泥塑木雕。
耳边是手下不断传来的噩耗,眼前是柳叶那张平静却带着嘲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