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号,晨光从对合的窗帘之间照进来。
钱进今天自己起来了。
魏清欢不肯起,将他叫醒后自己装睡。
她今天得继续请假。
钱进扶着腰下床活动了一下,觉得昨晚魏清欢说的对,自己工作特殊不能纵情声色,得保存精力干工作。
这种事得适可而止。
不远处银滩的晨雾里,几个老渔民正把木船上的冰碴子铲下来。
勤劳的人已经开始享受劳动的乐趣了。
他劝说自己:“今天要好好工作,明天是礼拜天了,得下乡一趟了。”
“不管中午还是晚上,都需要好好休息,人不能成为欲望的奴隶!”
上午忙活。
中午回来吃饭。
魏清欢正在扫地,她看到地毯上有些宵夜的杂碎东西便弯腰去收拾。
钱进决定今晚一定要抵制住欲望对自己的操控,今天中午不用。
晚上魏清欢洗完澡哼着歌开开心心的出来,她侧首擦着头发问道:
“忘记跟你说了,下午给你收拾东西,怎么在包里找到一双长尼龙袜呀?”
“我看好薄,大冷天怎么穿呢?”
已经心静如水的钱进佛心大乱起波澜,他说道:“你穿上就知道了。”
第二天12月25号,起床的时候,钱进发现自己有点腰酸腿软了。
魏清欢奇怪的问他:“你昨晚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眼窝有点黑。”
“对了,今天要下乡吗?我陪你一起去吧,夫唱妇随嘛。”
钱进咳嗽一声说:“不、不去了,没什么急事,咱们今天在海边逛逛,休闲一下。”
魏清欢疑惑:“这大风天气在海边逛?而且今天连太阳都没有,阴天呢,我怕又会下雪。”
钱进帮她畅想:“你想想,我们走在下雪的沙滩上,你穿着毛呢大衣,围着那条漂亮的围巾,到时候涂上口红——”
“沙滩白雪,蓝海碧浪,烈焰红唇……”
“狗日的,今天不戒色!以后戒色一个礼拜!”
12月27号,钱进下床后先活动了一下腰肢然后才出门。
他今天腿软。
昨天下了小雪,道路滑溜溜的。
(和谐一段)
这样他一分神车把摇晃,差点滑倒!
钱进气坏了,单腿支住车后他用手往车座上拍了一下子:“你他娘是棉花堆失火——没救了!”
“行了,你已经有玩伴了,一辈子的玩伴,这不是单约,不用这么抓紧时间!”
他重新骑车,结果又差点滑倒。
这次怪不了小老弟。
是他腿软了。
钱进停车歇了歇,举起手发誓:“起码未来三天,我绝对戒色,要是做不到我就当太监。”
“当然,如果我妻子主动勾引我,那另算!”
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魏清欢现在怕他,恨不得跟他相敬如宾而不是做管鲍之交。
确实如此。
钱进上班去了,魏清欢松了口气。
婚后突然被上强度,而且连续上强度,她有些受不了,不是身体受不了,主要是心理受不了。
身体方面隐私处的伤口恢复的很好,钱进昨天开始帮她清洗又给她用药治疗,如今感觉舒服多了,她能感觉到那些药物有作用。
可心理这一关没有药能治疗。
女老师总感觉一个贤惠合格的妻子应该陪伴丈夫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而不是纵容他沉迷温柔乡,更不能让一名好同志堕落成欲望奴隶。
坐在窗前喝了杯醇香的咖啡,她又打开收音机一边听广播一边对着十里银滩发呆。
温暖的阳光照耀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她决定下去走走,这么漂亮的别墅、这么幽雅的环境,不能光待在房间里,否则太浪费了这番美。
银滩的浪声透过窗户传进来,魏清欢披上钱进为自己准备的红呢子大衣。
这就是她的婚服了。
铜纽扣在晨光里泛着冷意,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有点小资情调,于是心虚的找出旧衣服上的领袖像章戴在了胸前。
她想出去逛逛著名的银滩公园。
迈步离开招待所,门岗上穿军棉衣的保卫员向她利索的敬礼。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回礼,刚走出去没几步有人与她擦身而过,然后门岗传来争执:
“同志您好,这里需要介绍信,请看一下您的介绍信。”
穿着考究的妇女没有介绍信,她表示自己只想进去看看,保卫员不让她进去,两人就因为此事争执起来。
最后又有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出来跟妇女低声说了几句,妇女不甘离去。
魏清欢犹豫了一番,改了主意低着头灰溜溜的往回走。
她也没有介绍信,担心待会回不去,可能会给钱进制造麻烦。
还好,门卫没有阻拦她,还再次向她敬礼。
魏清欢笑着点头回礼。
年轻的门卫脸上露出一抹窘迫的红。
回到别墅庭院,她决定在院子里逛逛,中午等钱进回来吃饭,趁着那会温度适宜,两人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独栋别墅占地面积颇广,里面有小园林,虽然冬季多数植物已经颓败,建筑却不太受影响,还是有不少可以观赏的地方。
从铸铁雕花大门前开始驻足,魏清欢仔细看了门上的镂空鸢尾花纹隔栅。
转过身去,四层半高的别墅屋顶并非统一,多个房间的屋顶错落层迭,鱼鳞状红陶瓦间杂着几片新补的青灰瓦,像绸缎上的装潢。
檐角蹲踞的石兽很可爱,裂缝里钻出丛鹅掌草,让冬季也多了点活力。
二楼露台铸铁栏杆缠满枯萎的紫藤,豆荚已经干瘪,可是垂挂在雕花栅格间随风摇曳却还是风情十足。
绕过主楼东侧,荒废的玫瑰园里疯长着冬青与野蔷薇。
铸铁花架爬满忍冬藤,中间还有秋千架,她上去打了会秋千。
好冷。
三楼有钢琴声响起,是她从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温婉动人。
她好奇的想去三楼看一看,结果刚进门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招呼:“咦,魏老师?”
魏清欢吃惊的看过去,看到了曾经同一宿舍的同事:“秦老师?”
秦老师全名是秦素梅,两人都是今年刚结婚。
在这地方碰到同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素梅诧异于在此地看到她更诧异她身上那件大红呢子:“魏老师你这衣服真漂亮。”
“我结婚了,这是我丈夫送我的婚服。”魏清欢笑着解释又询问,“秦老师你这是?”
秦素梅今天改了在学校的朴素打扮,穿上了一身枣红格呢大衣,带上了首都毛线帽。
帽子上缀着个绒球,秦素梅一说话脑袋晃动它就摇晃:
“你知道我对象在市立医院上班,他在后勤工作,医院最近刚从首都协和请了一位专家来讲课,现在专家住在这里。”
“招待所有些东西专家用不惯,于是医院安排我对象过来给他送东西。”
她抬起手臂示意,网兜里有印了‘市立医院’字样的搪瓷脸盆、茶杯、毛巾、浴巾等私人用品。
同时,手臂抬起衣袖后退,露出她腕间崭新的五星海鸥表。
阳光下手表闪过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