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蟾鼎内,潮湿的雾气贴着地面缓缓流动,像是无数条透明的蛇在蜿蜒爬行。
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金蟾雕像突然齐齐睁开了眼,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鼓胀的腮帮子一缩一放,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呱”声。
毒雾不知何时变成了暗金色,空中漂浮着细碎的泡沫,每一个破裂的泡沫都会逸出一缕青烟,带着甜腻的腥气。
鱼殇缓缓睁开眼时,正看到鱼幽跪在不远处,双手死死按住胸口。
赤鱬妖丹的蓝光在空中忽明忽暗,鱼幽的额角沁出冷汗,牙齿深深咬入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暗金色的毒物中晕开一朵朵红梅。
“阿姐……”鱼幽的呼唤带着颤抖的尾音。
鱼殇的手指动了动。
她身上那件大红嫁衣早已被毒液腐蚀得千疮百孔,金线绣的龙凤图案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爬虫。
她试着抬起手,指尖触到鱼幽肩膀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术法之力顺着经脉涌入——那是赤鱬一族血脉相连的感应。
“阿幽,松手。”鱼殇的声音很轻,却让翻涌的毒雾为之一滞。
鱼幽怔怔地松开手,赤鱬妖丹的蓝光骤然收敛,化作一道流光再次钻回她的心口。
朱老六的獠牙在阴影中泛着油光,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肥硕的身躯震得地面微微颤动:“这、这五毒毒傀怎么还有意识?!”
鱼殇没有理会他。
她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白三爷——他的金鳞右臂已经彻底黯淡,毒素像蛛网般爬满半边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可他的手臂依然死死环着她的腰,指尖深深掐入嫁衣的布料,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锚点。
“白兄……”鱼殇的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一滴混着金粉的泪砸在他的衣襟上,“鱼妹回来了。”
白三爷的睫毛颤了颤,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金瞳蒙着一层灰翳,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月亮。
鱼殇凑近他的耳畔,吐息间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我用‘七秒沉香’封住了关于你的记忆……当初你在慈善堂教我辨百草的日子,你为我挡下一刀的雨夜,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眉心的皱痕,“只有'七秒沉香'这样,我才能骗过这鼎,骗过碧水金蟾和鼀潭蟾祖。”
周围的毒雾突然剧烈翻涌,悬挂在空中的血煞算盘发出刺耳的“咔嗒”声,算珠自行跳动,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血影。
朱老六被这变故惊得后退两步,柳信儿立刻甩出枯萎柳条缠住他的腰:“老六小心!这五毒毒傀不对劲!”
鱼殇缓缓站起身。
她的嫁衣下摆浸在潭水中,暗金色的毒液顺着衣料向上蔓延,却在触及她脚踝的瞬间凝结成冰晶。
她抬眸看向朱老六,金色的瞳孔深处浮起赤鱬一族特有的幽蓝纹路:“你要五毒毒傀,我给你。你要赤鱬妖丹,我也给你。”
“条件呢?!”朱老六的猪鼻子急促翕动,涎水顺着獠牙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