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压低声音。
“先把饼画得大大的,等真有人提供了线索,随便找个由头,说线索不准,或者把人打成同党,不仅赏钱不用给,还能再捞一笔!”
“有道理!反正咱小老百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这玩意儿,看看就得了。”
人群议论纷纷,却没人真的把那“重赏”当回事。刘备在蜀地百姓心中的“信誉”,早已在这些年的苛捐杂税、言而无信中消耗殆尽了。
通缉令?不过是墙上又多了一张废纸罢了。
就在这满城“废纸”的背景下,元歌正带着西施,大摇大摆地穿行在益城最热闹的市集上。
元歌依旧是他那副招牌打扮,手里拎着个酒坛,走几步就仰头灌一口,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带着几分欠揍意味的逍遥笑容。
西施跟在他身边,穿着那身元歌特制的青白色龙纹衣裙,好奇地东张西望,那对水蓝色的龙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偶尔有路人瞥见元歌,先是一愣,盯着他的脸看看,再狐疑地瞅瞅墙上刚贴的通缉令,反复确认几次后,脸上便会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一个胆大的菜贩子,在元歌经过他的摊位时,突然嘿嘿一笑,扯着嗓子喊道。
“喂!那边喝酒的小哥!”
元歌脚步不停,斜睨了他一眼。
菜贩子用沾着泥巴的手指了指墙上的通缉令,挤眉弄眼。
“你小子,可以啊!出名了嘿!这满大街都是你的‘脸’,比戏台子上的名角儿还风光!”
元歌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举起酒葫芦对着那菜贩子虚敬了一下,语气嘚瑟。
“承蒙惦记!没办法,人太优秀,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说完,也不等那菜贩子回话,拉着西施继续往前逛,留下那菜贩子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才啐了一口。
“呸!真是个怪人!”
西施被元歌拉着,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仰起小脸,那双梦幻般的棕色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主人,为什么……最近到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呀?”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旁边墙上那张格外醒目的通缉令。
“你看,那张纸上画的人,好像你哦。”
元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又灌了一口酒,这才抹了抹嘴,用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语气说道:
“还能因为啥?肯定是那位‘大人物’找我有事儿呗!”
他故意把“大人物”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浓浓的讽刺。
“有事?”
西施眨了眨纯净的眼睛,更困惑了。
“有事找你的话,为什么不派人来请你呢?为什么要贴这么多画?”
“嘿嘿,”
元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西施?这叫做‘摆架子’!他没得脸,不好意思直接来求我,就用这种方式,想逼我主动现身去见他!哼——”
他拖长了尾音,下巴扬得老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模样:
“他以为我元歌是什么人?是那种随随便便、阿猫阿狗一叫就能请得动的吗?我才不会理他呢!想见我?让他自己慢慢等着去吧!”
西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主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但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告示,伸出白嫩的手指,点在“通缉”那两个醒目的大字上,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
“可是……主人,既然他是想找你,有事求你,那这上面不应该写‘寻人’吗?就像我们以前在街上看到的,寻找走失的小狗那样。为什么要写‘通缉’呢?‘通缉’……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儿呀?”
她仰着脸,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有纯粹的求知欲。
“噗——”
元歌差点被一口酒呛到,他看着西施那副认真又懵懂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捏捏西施的脸蛋,但看到她今天格外认真的表情,又改成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哎呀,我傻傻的小西施哟!”
元歌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即兴胡诌。
“这你还不明白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写这玩意儿的人,他压根就没文化!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睁眼瞎!”
他指着那“通缉”二字,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他肯定是想写‘寻人’,结果提笔忘字,不知道该怎么写,或者觉得‘寻人’不够气派,就随便找了个看起来笔画多的词儿给糊弄上去了!结果呢?闹了个大笑话!”
元歌越说越觉得自己编得有理,声音也扬高了几分,仿佛在宣讲什么真理:
“你看看,他现在把这写错了字的东西,撒得满大街都是,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快来看啊,我是个文盲!我连‘寻人’和‘通缉’都分不清!’ 你说,这种人可笑不可笑?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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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出一连串愉悦的低笑,仿佛真的看到了刘备因为用错词而丢尽脸面的滑稽场景。
西施被他这番“精妙”的逻辑彻底绕了进去,她看看通缉令,又看看笑得开心的元歌,小脑袋歪了歪,最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软糯糯地总结道:
“嗯,主人说得对!他肯定是个没文化的人。那我们不要理他了,我们走我们的!”
“对咯!”
元歌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一把揽过西施的肩膀,继续他逍遥自在的街头漫步。
“走!主人带你去前头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江南点心,可比这破纸有意思多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行,一个嬉笑怒骂,一个天真懵懂,将那满城的通缉令视若无物。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那些墨迹未干的“重赏”承诺,形成了这个午后最讽刺的街景。
而周围的百姓,也只是漠然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走过,继续着他们各自为生计的奔波,谁也没有把皇榜上的“重赏”当真。
毕竟,在蜀地,活下去,已经需要耗费所有力气了,谁还有空去管那位皇叔又画了怎样一张遥不可及的大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