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某种存在层面的瓦解。
梁木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瓦片化作飞灰却悬浮在半空。
无相生站在崩坏的中心,金光中的面容慈悲如佛,残酷如魔。
“叙旧,不是讨论对错…”
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让为师看看,这一百年你长进了多少…”
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云层时,木叶将玉牌收回怀中。
手一挥,在崩塌的阁楼中划出一道分界线。
“对错,也在叙旧之中”
木叶的声音淹没在崩塌的轰鸣中。
“天元不需要圣人…”
瞬间,秋日的晨光突然有了重量。
那些光线压碎了飘落的红叶,压弯了无相生周身的金光,也压住了时光洪流中某个至关重要的瞬间。
当山间晨钟真正响起时,阁楼完好如初。
棋盘上落满尘埃,仿佛百年无人触碰。
唯有那枚裂开的黑子静静躺在天元位置,里面渗出的暗红液体渐渐凝固,像是一滴干涸的血泪。
木叶站在山崖边,晨光中,圣山的轮廓格外清晰。
那些殿宇楼阁,那些修行洞府,还有脚下的离江。
风吹起散开的流苏,断裂的三根丝线飘向云海,如同投向虚无的祭品。
山道似乎上传来弟子们晨诵的声音,稚嫩而虔诚。
木叶想起很多年前,无相生牵着他的手走过这条山道时说:“修道者当以苍生为念。”
一片特别红的枫叶飘过眼前。
木叶伸手接住,然后轻轻松开手,任由红叶坠入离江。
晨光正好。
“选个地方吧…”
无相生说着,声音平淡。
木叶伸手,指向了断崖之上。
微微偏南…
无相生瞧见,笑了笑。
“好地方…”
秋风掠过止戈台,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小主,
木叶站在边缘,云雾在崖底翻涌如海。
望着无相生,恍惚间,看到了百年前。
无相生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手把手教他捏出第一个剑诀。
无相生正看着止戈台上的一切,目光划过上面斑驳的剑痕。
那些痕迹中,或许有三道是那天留下的。
“你总是想得周全…”
不知看了多久,无相生望向空荡荡的各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昨夜木叶借着棋局暗中启动的"清山令",连他都没能察觉。
就像当年那个总能把藏书阁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小徒弟,默默补全他疏漏的每一处细节。
一片枫叶飘落在二人之间。
“您要找的不是只有我吗…”
找我,那便与他人无关。
木叶轻声说着,右手按上了腰间木剑,没用平时常用的玉牌。
这把看似普通的木剑确实也很普通,当年无聊给木凡刻的。
剑身上密布的年轮里,早已被岁月填满。
无相生瞧见,笑了。
金光在掌心汇聚,凝成一柄虚幻的长剑。
剑身透明如琉璃,内里却流淌着暗红色的脉络。
秋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的落叶在空中凝固,每一片叶脉都亮起诡异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