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点小。
这段从乾清宫到东宫的路,魏忠贤走得从未如此漫长而艰难。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各种利害关系纠缠不清,恐惧和侥幸交织碰撞。
终于,东宫那熟悉的飞檐斗拱出现在眼前。
朱常澍迈过门槛,踏入殿内。
魏忠贤跟着进去,殿内熟悉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却没能让他感到丝毫安心。
就在朱常澍准备走向书案,跟在身后的魏忠贤,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被某种绝望的情绪推动着,猛地停下了脚步。
随即,“噗通”一声闷响……
魏忠贤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凉的金砖地面上,用力之猛,甚至能听到膝盖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他伏下身子,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有了破音:“殿下!昨日,奴婢给您的那些混账话,陛下好像知道了……”
朱常澍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身体微微发抖的魏忠贤,脸上有了些许疑惑。
魏忠贤不敢抬头,带着哭腔,语速极快,仿佛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会失去勇气:“殿下!方才……方才在乾清宫外,陈矩陈公公……他,他叫住了奴婢!他……他问奴婢,昨日张大人和陈大人走后,奴婢对殿下说了什么!”
“陈矩好像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了陛下也知道,若是陛下,因此对太子殿下有所不满,那奴婢,奴婢万死,也难赎罪过啊……”
他终于将憋了一路的、最致命的信息说了出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伏在地上,只剩下肩膀在轻微地耸动。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子听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去陛下那里请罪,而自己也就做实了离间天家的罪名。
必死无疑。
或许……他不敢再想。
死就死吧!
至少,他选择了对太子坦白,尽到了他作为奴婢最后一点,他自己认为的“忠诚”。
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魏忠贤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朱常澍静静地听着。
他确实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