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重新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昂身上,眼中的厉色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此人固然可恨,是执行者,但确如他所言,区区吏员,在那等情境下,违逆上官唯有死路一条。
他不可能真的为难这样一个小吏。
朱常澍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昂。”
“小……小人在。” 陈昂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道。
“你方才所言,暂且记下。你便先回永城老家住下,无本官手令,不得离开永城地界。“
“我会派人日夜看守于你,你更要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有异动,天涯海角也难逃法网。”
“此事若最终查实,你确系受上峰指使,并非主谋,或可酌情处置,允你戴罪立功。但需要你出面作证之时,你需如实陈述,不得有半分隐瞒虚饰,你可能做到?”
陈昂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本以为此次落入这等神秘莫测的“大人物”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竟只是被要求回老家“暂住”,甚至还留有了戴罪立功的余地!
“能!能!小人一定能做到!” 陈昂激动得涕泪交加,连连磕头。
“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小人一定谨遵大人吩咐,绝不敢踏出永城半步,随时听候传唤!若有作证之时,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记住你的话。去吧。” 朱常澍挥了挥手,示意刘锝将其带出安排。
待陈昂千恩万谢地被带离后,房间内重归寂静。
朱常澍走到书案前,而魏忠贤立马铺开信纸,研墨挥毫。
他需要立刻将永城县的突破性进展,尤告知正在洛阳一带核查情况的孙承宗。
孙承宗老成持重,当年在河南督办学田事宜时也曾参与,或能提供更多背景线索,至少,可以核对一下洛阳那边的情况。
数日后,河南府洛阳。
孙承宗下榻的驿馆内,他拆阅了太子朱常澍派人星夜送来的密信。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握着信纸的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永城一县,竟……竟有一千五百亩,被调了包!” 孙承宗失声低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