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以为,当以仁孝为本,敬天法祖,亲理朝政之余,广纳贤才,体恤百姓,使天下归心,不违父皇教诲。”
朱翊钧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好像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河南学田亏空,布政使衙门上奏,各地官府垫付了六万两白银,这个事情呢,朕不知道是真是假,朕让你去查个水落石出?”
朱常澍愣住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作为太子,还能卷起袖子去查案?
“朕知道,东宫的讲官们教你的‘修身为本’,你的老师申时行,教给你的是礼义廉耻。”
“那些话,放在朝会上讲讲,写在史书里看看,也就罢了。”
“但你要记住,你将来要掌控的,是一个幅员万里、生齿亿万的大帝国!”
“这帝国光鲜的袍子下面,有虱子,有蛀虫,有你看不到也想象不到的污秽和艰难!”
“坐在紫禁城里,听着臣工们歌功颂德,看着各地报上来的、经过层层粉饰的祥瑞和政绩,你能知道多少真实?”
“你能懂得多少民生疾苦?你不知道小民为了几斗米要奔波劳碌,你不知道胥吏是如何利用手中微末权力盘剥百姓,你甚至不知道,一道看似仁政的旨意,到了下边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
“河南学田案,报的是天灾欠收,官府承担亏空六万两。朕让你去看,不是让你去听河南布政使、按察使他们的汇报,朕要你脱下龙袍,换上布衣,走到那些蒙学学堂里去,看看那些冬天还穿着单衣、啃着杂面饼子却依然渴望读书的孩子们!”
“去看看那些所谓的‘学田’到底在哪里,是谁在耕种,收成几何!”
“去听听那些蒙学先生,那些真正的教书匠人,他们怎么说!”
“父皇……儿臣……儿臣明白了。”朱常澍低下头,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明白!”朱翊钧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至少,现在还不完全明白。”
“所以,朕要你去河南。”
“儿臣领命。”朱常澍躬身应道,微服私访?调查贪腐?这也……
这也太刺激了吧。
“不止是河南。”
“北方四省,山西、陕西、北直隶、河南,第一批官立蒙学的童子,三年期已满。朝廷投入巨大,不能只开花不结果。”
“朕欲在各省府城,设立‘进学馆’,遴选蒙学中真正聪颖好学、尤擅算学、格物之童子,再行三年免费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