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已然化作炼狱的囚笼。
石田三成的尸体倒在皇居天守阁冰冷的地板上,温热的血液正从腹部的创口汩汩流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暗红。
他那双曾经充满执拗和权谋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绘有华丽藻井的天花板,仿佛在质问那不可见的命运。
他用以自尽的短刀跌落在手边,刀身上的寒光与逐渐失去神采的瞳孔一同黯淡下去。
他死了,死于绝望,死于内部崩塌带来的幻灭,而非他所预期的、在战场上玉碎的荣光。
他最终未能守住对丰臣家的承诺,也未能守住他心目中那个独立的日本国祚……
然而,他的死亡,并未能终结京都的苦难,反而像是抽掉了最后一块基石,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权力结构彻底倾塌……
消息像带着瘟疫的风,迅速吹遍了皇居的每一个角落,也吹向了城外明军那如同巨兽匍匐般的连营……
石田三成的死讯,首先在残存的守军高层中引发了地震般的恐慌。
在皇居内一处偏殿,临时设置的军议所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宇喜多秀家等几位尚未战死或自尽的大名齐聚于此,但他们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疲惫、惊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石田……切腹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关键是现在怎么办?明军随时可能攻城!”
“石田大人已去,我等……我等是战是降?”
乱糟糟的。
大家都慌了。
“降?”宇喜多秀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们莫非忘了明军散布的那份‘必杀名单’?石田三成、宇喜多秀家……还有在座的诸位,哪个不在上面?投降?投降就是引颈就戮!”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因为石田之死而泛起的一丝投降念头。
是啊,明军统帅戚继光早已明确,要严惩挑起战端的祸首,他们这些核心大名,都在清算之列。
“可是……不降又能如何?城内已无粮草,军心彻底涣散,浪人、足轻甚至部分低级武士都已作乱。我们还能指挥得动谁?靠什么来守城?靠忠义吗?石田大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守不住也要守!”
“武士之道,岂能贪生怕死!就算死,也要像个武士一样,死在战场上!集结还能动弹的部下,固守皇居核心区域,与明军做最后一搏!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日本国要亡了,也要有忠诚的武士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