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道童对着叶青齐声叫:“师叔祖。”拜了拜,然后结队退去。
叶青走到院中树下的藤椅前,擦着脸问道:“经略相公派你前来,所谓何事呐?”
杨可世笑道:“老相公心疼女儿,送来金珠十箱,使女十人,锦缎十匹,让杨大小姐花费役使。”
叶青点了点头,这个样送礼倒是挺安全的,不怕人说三道四。
杨可世见状,上前道:“少宰,镇西军缺马,却不缺少马镫上的军汉。听说朝廷已经决议和柔然开市,老相公的意思是,能不能从西府求来制文,允许俺们组建骑兵?”
“你们要骑兵作甚?”叶青明知故问。
杨可世笑道:“如今少宰攻略交趾,将来拿下之后,乌斯岂不就是池中之物。俺们两面夹击,取乌斯如同探囊取物,到时候战马可是必不可少,尤其是适合打仗的柔然马。”
“东夷旧土,乌斯之地,都是天然的养马地。你们也不能全部指望从柔然买进,要知道开市只是暂时的,只要是边关,哪有不打仗的。万一跟柔然起了冲突,你们不就两眼一抹黑,抓瞎了。这次我给你们去要制文,组建骑兵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有自己的养马地和马源。”
杨可世见他答应了,心中一喜,连连抱拳称是。
枢密院,号称西府,管辖着贵霜百万兵马。
中书和枢密院对掌文武二柄,宰相因不带枢密衔而不得预军事,这其实是限制宰相权力的一种办法。
用兵东夷,一度由宰相兼枢密使,如今的枢密使是高俅,不过知枢密院事的冯仑权柄更大一些。
冯仑的仕途,一度比他哥哥冯泉风光不少,早在十年前冯泉还被流放在外的时候,冯仑就是尚书左丞了。
后来擢知枢密院事,蔡茂继位时,更是加观文殿学士、检校少保。
叶青迈步进来,院中十分清静,如果说那里最安全,估计除了禁中就是这天下兵马的中枢了。
衙署内一个小庭院,竟也布置的十分雅趣,一个官员正在低着头伏阅公文。
叶青笑了笑,冯仑估计是年纪大了,有了老花眼,他轻咳一声道:“学生叶青,求见少保。”
冯仑抬起头来,笑骂道:“快进来吧,我是少保,你是少宰,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自称下官了。”
叶青展颜一笑,大声道:“到了什么时候,小子也忘不了少保的教诲。宦海沉浮熬人性,莫学饥鹰饱便飞。少保金玉良言,小子时刻铭记,永远都当以学生自称。”
冯仑瞪了他一眼,在树下栏杆倚坐,撇着嘴道:“你满嘴阿谀奉承,定是有求于我,说吧,老夫这里公务繁忙,别在这耽搁时间了。”
“嘿嘿,少保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叶青笑道:“学生想讨个制文,奏请陛下准许镇西军组建骑兵。”
冯仑的神色凝重起来,想了片刻之后,道:“你得先说服我。”
叶青心道,老子没这点准备,来找你作甚。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叶青指着青藏高原道:“乌斯,旧时强横一时,现在想来仍让人倍觉难缠。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王,故而四分五裂不堪一击。
不趁此时,收复这大片土地,将来乌斯一旦出了个枭雄,则又是我贵霜的祸患根源,他们岂能不思夺回河套两拢?到时候,只怕这乌斯为祸之烈,不下于东夷。
须知东夷的东夷一族,虽然勇武,但是苦于人数稀少。乌斯则不同,动辄就能聚集几十万大军。
我今正在攻略交趾,少保也知道,不日即将划归贵霜管辖。
到时候镇西军、交趾两面夹击,彻底消除这个隐患,高原作战,届时就需要镇西军的骑兵。”
冯仑长舒一口气,沉思了良久,最终说道:“武人势力隐隐有攀升之意,本来我是不准备帮你的,不过听了你这番话,再加上你对东夷和交趾的先见之明,老夫就信你一回。”
叶青喜滋滋地点头拜谢,对付这种人就得拿国家利益压他,不怕他不同意。
自己稍加干预,现如今已经灭掉了东夷,马上收复交趾,筹备攻取乌斯...
恢复疆域,不再是说说而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金人垂垂老矣,文恬武嬉,君王昏庸,之地也未必不能取。
到时候,兵强马壮,粮草充沛,辎重齐全,何愁不能和金狗一战。
拜别了冯仑,叶青拿着制书找皇帝,这一套流程虽然顺序不对,但是不妨碍它的合法性。
不久之后,镇西军便可以有自己的骑兵了。
艮岳,一条小河流过园林,河边垂柳似盖。
一株垂柳枝干上,绑着一个秋千,秋千上一双凤头靴子一荡一晃,悠然自在。
凤靴主人一袭宫装,腰间别着红色流苏,俊目流眄,樱唇含笑,高贵美艳,口中哼着小调,纤纤玉指正扶着秋千,又不失童趣。
蔡茂放下画笔,轻轻端详,迎着他的目光,小邓贵妃嫣然一笑,肌凝冰雪,脸映朝霞,绝色非凡。
叶青看着这一幕,心里如同咬破了青葡萄,突然有些发酸,故意大声道:“臣叶青,见过陛下。”
蔡茂转过头来,笑道:“你今日这么早来看朕,果然是中气十足,说话声音都大了一些。”
叶青呵呵一笑,道:“陛下,臣有公务要奏。”
蔡茂有些头疼,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半成品画作,道:“边军之事,卿可全权处置,不用跟朕说,听着便头疼。”
他的本意是西南交趾,叶青可不像冷静,动不动就敢假传圣旨,闻言道:“陛下,是西北的军务,神武军想要扩建骑兵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