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贾酋长?”李漓皱眉,目光如鹰,扫过对方沾满尘土的头巾,又落在青年身上,“你又怎会在这?这位是?”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似在揣摩两人的来意。
凯拉贾拍去腿上的灰尘,站起身,肥硕的身躯晃了晃,苦笑道:“艾赛德,两年前,希拉戈拉部落遭仇家夜袭,我们部落损失惨重。我带着残部逃到埃及,投靠了法蒂玛宰相艾菲达勒大人。幸得宰相赏识,我如今是二公子的侍卫长。”他指向身旁青年,语气夹杂敬畏与讨好,“这位是库泰法特·伊本·艾菲达勒,宰相大人的二公子。”
库泰法特缓缓起身,微微颔首,目光清亮,带着贵族的沉稳与疏离。他打量李漓,嘴角微扬,声音低沉而磁性:“你就是艾赛德,凯拉贾常提起你。能在炼狱般的耶路撒冷相遇,似是真神的旨意。”库泰法特的马格里布口音裹挟着开罗的雅致,锁子甲下的长袍虽满是尘土,仍掩不住丝绸的华贵质感。
李漓眯眼,目光落在库泰法特腰间的弯刀,刀鞘上的月牙纹在火光中闪着寒光:“宰相的公子和侍卫长不待在开罗,跑来耶路撒冷做什么?”
库泰法特眼神一黯,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刀柄,关节微微泛白:“家父命我携一卷《天方经》古抄本,献予阿克萨天方寺,以示家族对圣城的敬意。这抄本已有数百年历史,是我家族的至宝。”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像自语,“谁料一个半月前我们刚入城,十字军便兵临城下,我们被困在此直至今日城破。今天白天,我的卫队与屠城的十字军血战到底、死伤殆尽,如今只剩我们。”他抬起头,眼中燃起一抹坚定的火光。
凯拉贾叹了口气,指了指旅馆后侧的阴影:“还有她。”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黑人少女缓缓走来,约十五六岁,肤色如乌金,眉眼间透着温柔与坚韧。她裹着一件洗净却破旧的亚麻长衫,赤足踩在泥地,步伐从容,发丝用粗布条束起,随风轻晃。月光下,她如一尊静默的雕像,美丽得令人窒息,眼中却藏着一抹无人知晓的哀伤。
“她叫萨赫拉,是根据巴克特条约由马库里亚王国进贡给埃及的努比亚女奴。”凯拉贾耸肩,语气轻佻,“宰相命我护送她至阿克萨天方寺,作‘瓦克夫奴婢’,为圣地行善。”
“你们怎么没跟着伊夫提哈一同撤离?”李漓望着库泰法特与凯拉贾,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
库泰法特神情凝重,缓缓答道:“伊夫提哈与家父素来不睦,自我们抵达耶路撒冷以来,便始终与他保持距离。我们之所以没住进总督府,正是不愿与他共沉浮——我原以为,以他一贯的作风,定会誓死坚守,带着守军共赴末路……却没想到,他竟会弃城投降。”
凯拉贾搓着手,眼神闪烁,语气里透着几分市侩的揣度与试探:“艾赛德兄弟……从时间上算起来,你们是跟着十字军进城的吧?想必已有落脚之处?若方便,可否让我们借住一时?”
李漓眉头微蹙,目光沉冷地扫了库泰法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跟我走,去圣约翰医院。”
“多谢!”库泰法特躬身致意,神情郑重,眼中浮现出由衷的感激。
“二公子,我们快走吧!”凯拉贾一边催促库泰法特,一边猛地转身,对身后的萨赫拉冷声道:“你自由了,自生自灭去吧,别再跟着我们。”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弃,刺耳得像刃。
库泰法特眉头紧蹙,俊朗的面庞掠过一丝不悦,低声道:“凯拉贾,萨赫拉是家父亲自托付之人,岂容你随意抛弃?”
“二公子,如今我们自身难保,多带一个无用的女人,只会拖累我们!”凯拉贾不耐地挥手,肥胖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
库泰法特点点头,长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难掩的歉意,却终究没再争辩,只是静静看着萨赫拉。萨赫拉低垂着眼帘,指尖微颤,像是在极力压抑惊惶。但片刻后,她忽地抬头,目光坦然,嘴角扬起一抹倔强的弧度,仿佛以沉默回应命运的残酷。
李漓的目光如刀,直直盯住凯拉贾,语气冰冷:“你们真打算把她丢在这乱军之中?”
凯拉贾干笑两声,挠了挠油腻的头发:“她是宰相的奴婢,又不是我的人。我不过是奉命送人。如今城破寺毁,还管她作什么?”
“凯拉贾酋长,你这自私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蓓赫纳兹冷哼一声,抱臂而立,满脸鄙夷。
凯拉贾讪笑着想缓和气氛:“蓓赫纳兹,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火爆。”他目光一转,落在萧书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轻佻,“艾赛德,看起来,你混得不错啊,连东方女奴都搞到手了。这种货色可稀罕,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不是女奴!”萧书韵猛然抬头,目光炽烈如焰,猛然踏前一步,手按剑柄,怒声道:“书清,这种人是你朋友?真让人难以置信!”
凯拉贾摸着脑袋,讪讪道:“艾赛德;你的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