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镯上莲纹,“前日读《太平广记》,见唐代李益‘十年寒窗无人问’,终成‘一朝成名天下知’,倒觉得与其与人相较,不如……”
“不如专注本心。”雁安接得极快,眼中傲气褪了些,倒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二姑娘说得是,我兄长常笑我‘酸腐书生’,却不知《盐铁论》里‘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治学若只困于经史,终是死学问。”
他忽然瞥见姜欣膝头未绣完的并蒂莲帕子,月白绣线在紫藤影里泛着微光,“倒是二姑娘这帕子,看似绣的是并蒂莲,莲叶纹路却比寻常开阔三分,倒像是……”
“像是藏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象?”苏蓁忽然插话,笑着瞥了眼姜欣骤缩的指尖,“我这二妹妹自小就爱往绣样里藏诗句,去年给祖母绣寿桃,偏在桃叶里绣了半首《桃夭》——倒教绣娘们好一番找。”
雁安闻言朗声笑了,腰间端砚玉佩随着身子晃动轻碰案头,发出清泠的响:“原来针线上也能见风骨。我曾见江南绣娘在帕子上绣诗句,字迹比蝇头还小,却笔笔苍劲——今日见二姑娘的并蒂莲,倒觉得比那更妙,毕竟……”
他忽然压低声音,“并蒂莲虽美,若缺了连天莲叶相衬,终是单薄了些。”
这话中有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姜欣耳尖倏地红透,低头时白蝶步摇的流苏晃出细碎银光:“公子谬赞了……不过是闲时解闷的小技。”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抚过帕子。
苏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她觉得这两人既然已经搭上了话,不如就让两人自己聊聊。
反正这边上丫鬟婆子都在,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于是苏蓁干脆站起身来,笑道:“小厨房里新做了点心,我去看看有没有弄好。”
又对姜欣说道:“二妹妹,记得招待好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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