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你的遮阳帽要被风吹跑啦!”卢勇踩着共享单车踏板猛蹬两下,车铃在清晨的廊坊街道上叮铃作响。

后座的女孩儿正举着手机拍梧桐树影,被风扬起的碎花裙摆扫过他后颈,痒得他脖颈一缩,车把跟着打了个飘。

“都怪你非说要体验什么复古骑行!”汉娜攥紧他的腰侧,笑声和着晨风钻进他卫衣领口,“说好的高铁半小时到唐山,现在倒好,活生生骑出八十年代言情剧既视感!”

卢勇故意晃了晃车把,听见身后传来惊呼才笑着稳住:“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沉浸式旅游体验。”

他空出右手往后一伸,精准抓住女孩儿差点飞走的草帽,“再说了,咱们预订的酒店就在河头老街门口,骑过去正好把行李放了直接开玩。”

此时阳光已经带上了灼人的温度,好在唐山离廊坊不远,两人骑了四十分钟就看见酒店霓虹招牌在晨光里闪烁。

卢勇把车停在旋转门前的梧桐阴影里,刚要掏身份证就被汉娜拽住了袖口。

“等等!”她像只突然警觉的猫科动物,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你闻到没有?”

“什么?”卢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大堂里除了前台小姑娘整理入住登记表的手指,连只苍蝇都看不见。

“焦糖布丁的味道!”汉娜眼睛亮得像发现松子的松鼠,拖着行李箱就往电梯间钻,“我查攻略时看到酒店顶楼有露天餐厅,现在这个点……”

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走,马尾辫扫过卢勇下巴,“你说他们会不会刚烤好第一炉蛋挞?”

电梯门叮咚合拢的瞬间,卢勇看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突然觉得把旅行计划全权交给女友或许是个正确决定——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连酒店早餐都要提前三天研究菜单的姑娘呢?

行李箱毂辘在羊毛地毯上滚出沉闷声响时,汉娜已经扑到了落地窗前。

晨光正斜斜切进270度观景房,把唐山新城的天际线镀成淡金色,远处隐约可见南湖公园的碧波在阳光下闪烁。

“快快快!”她转身把遮阳帽甩到床上,发梢还沾着晨露,“把相机包给我,我们得赶在旅行团到达前包场老街!”

河头老街的青石板在正午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汉娜举着棉花糖在前面蹦蹦跳跳,卢勇背着双肩包跟在后头,镜头始终追着那抹鹅黄色裙摆。街边老槐树垂下的气根随风轻摆,偶尔拂过她发顶,惊得她像只受惊的雀儿往他怀里钻。

“卢勇你看这个!”她突然停在一家糖画摊前,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柜台,“我要那个凤凰图案的!”

老师傅笑呵呵地舀起一勺金黄糖稀,手腕抖动间,凤凰的尾羽便在石板上绽开。汉娜正要扫码付款,忽然被卢勇拽住手腕:“等等,咱们玩个游戏。”

他从裤兜里摸出两枚硬币拍在她掌心:“猜正反,赢的人决定今天最后一站去哪儿。”糖画在阳光下渐渐凝固,汉娜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那我要是输了呢?”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垂,卢勇手一抖,硬币当啷掉在青石板上。老师傅的糖勺在半空划出歪扭的弧线,凤凰的右翅缺了个口。

“这位小同志,”老人用铁铲敲了敲石板,“扰乱创作可是要赔偿精神损失费的。”

汉娜笑得直不起腰,卢勇边道歉边摸出手机扫码,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快门声。转头正对上举着相机的汉娜,她咬着糖画含糊不清地说:“这张要设成锁屏,名字就叫《手抖的代价》。”

日头西斜时,老街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汉娜拽着卢勇钻进一家文创店,雨滴在玻璃门外连成珠帘,店内暖黄的灯光里,香薰蜡烛的甜香混着宣纸气息。

“这个!”她突然举起一柄油纸伞,伞面上手绘着青花瓷纹样,“我们撑着它去南湖看日落怎么样?”

卢勇正要掏钱包,余光瞥见柜台角落的檀木匣子。掀开盒盖,一对鎏金书签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雕成并蒂莲的形状。他瞥了眼正对着镜子比划发簪的汉娜,悄悄把书签塞进裤兜。

雨势在暮色四合时转急,南湖的荷花被砸得东倒西歪。汉娜把伞面往卢勇那边倾斜,自己半个肩膀湿成深色。“你看!”她突然指着湖心亭,“有穿汉服的小姐姐在拍写真!”

话音未落,一阵妖风卷着雨点扑来,油纸伞啪地翻了个面。卢勇手忙脚乱去扶伞骨,冷不防被汉娜拽着往凉亭里跑,帆布鞋踩进积水溅起水花,两人像回到课间追逐打闹的中学时代。

“都怪你非要买这把中看不中用的伞!”汉娜甩着湿漉漉的刘海,发梢的水珠滴在卢勇手背上,凉得他心头一颤。

“那下次买把自动伞?”他掏出纸巾给她擦脖颈,指尖触到温热皮肤时突然顿住。

“没有下次了!”汉娜突然转身,裙摆扫开一片水雾,“这种天气就该在酒店泡温泉!”她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远处霓虹初上的城市天际线,“我记得攻略里说顶楼有私人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