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堂首座玄悲合十,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据说是早年降魔时所伤。
“既关黎民生死,少林不可坐视。”
说话时,残缺的手掌微微颤抖,佛珠从指间滑落又被他迅速抓住。
方证沉思片刻,转向一直沉默的药王院首座玄痛。
玄痛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瓶身刻着的灵芝纹路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这是三粒'小还丹',可解百毒。另有一事,掌门……”
玄痛压低声音,靠近方证耳边:“药王院日前接报,白莲教的‘千日醉’又重现江湖,哎~天纲不振,妖孽丛生,又是多事之秋。”
方证眉头微皱,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
东方已现鱼肚白,雪后的少林寺银装素裹,塔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片刻后,方证转身道:“玄苦师弟,派俗家弟子了尘带十八罗汉棍僧暗中护镖。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显露少林武功。”
…………
武当山,紫霄宫。
晨光穿过纷飞的雪幕,照在紫霄宫前的汉白玉石阶上。石阶边缘的螭首嘴里含着冰棱,融化的雪水顺着龙身雕刻的纹路滴落。冲虚道长手持真武剑站在殿前,剑身突然发出嗡鸣,剑穗无风自动,扫落肩头积雪。
“师父,真武剑示警?”
身后侍立的青年道士成云瞪大眼睛。他腰间的佩剑还未开刃,剑穗系着的武当派玉牌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冲虚收剑入鞘,指尖在剑鞘七星纹路上轻轻抚过。剑鞘上的云纹雕刻被岁月磨得圆润,握柄处缠着的鹿皮也磨出了包浆。
“成云,去把你师叔叫来。”
说话时,目光望向云雾缭绕的天柱峰,那里隐约可见道观飞檐。
不多时,一个五十出头的道士快步而来。此人面容刚毅,眼角布满鱼尾纹,正是冲虚的师弟清虚道长。
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柄缠着的布条已发黑,剑鞘上刻着的太极图也已模糊不清。
“清虚师弟,你带真武剑下山一趟。”
冲虚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信封口用蜡印着武当山的道纹:“福威镖局押送百万官银进京,魔教却按兵不动,此事蹊跷。”
清虚双手接过信笺,眉头微皱。展开信笺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说话时,下意识摸了摸剑柄:
“我听闻黄河帮与黑风寨已联手图谋此镖,可有此事?”
冲虚望向云海深处,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不止。白莲教余孽、五岳剑派,甚至……”
顿了顿,压低声音:“京城那几位都可能插手。你此去需查清魔教真实意图,必要时可亮出真武剑震慑宵小。”
清虚躬身应是,正要退下,冲虚又道:“带上成高。那孩子天资聪颖,也该见见江湖风波了。”
说话时,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扫雪的小道童,那孩子手中的扫帚还不及他身高。
…………
华山,正气堂。
堂内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水发出咕嘟声响。
岳不群端坐主位,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十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重的痕迹,原本乌黑的长须已夹杂银丝,眼角鱼尾纹如刀刻般深邃。身着紫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长剑剑鞘泛着暗哑的光泽,剑柄缠金丝已有几处磨损。
宁中则坐在他身侧,正在整理几封密信。这位昔日的“华山玉女“如今两鬓微霜,眼角细纹在烛光下格外明显。她身上蓝布棉袍洗得发白,袖口处打着整齐的补丁。
“师父,衡山莫大先生到了。”
门外弟子通报。话音未落,莫大先生缓步而入,这位衡山掌门比十年前更加佝偻,原本灰白的头发已全白,稀疏得能看见头皮。背着那把著名的胡琴,琴筒上的蟒皮多处破损,用鱼胶勉强粘合。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右眼患有严重的白内障,浑浊如蒙了一层薄纱。但左眼依然精光闪烁,扫视堂内众人时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