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回乡里永远是最堵的。
深圳到四川,一千六百八十六公里,我和贺征开了一天一夜才到。
贺征开玩笑说,他还以为得在高速上过年了。
当天晚上,我和贺征回到他家。
那是栋只有一层的农村自建房,虽然小,但很喜庆的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灯笼,看起来很有家的气氛。
见他家人前,贺征提着很多贵重的补品,偷偷的告诉我,他很紧张,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回来过了,也就是说,这也是他时隔二十年重新见他家人。
贺征还真是没骗我,他的确很紧张,当站在那小房子前面,看到那老实巴交,皮肤晒的黝黑的中年男人推开门出来的时候,贺征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眶慢慢的红了,向来性格坚毅的他低下了头。
那是贺征大哥,贺军。
一路上,贺征简单的给我介绍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前几年,贺征父母陆陆续续因病去世了,现在贺征家人也就只剩下他大哥一家了。
我看到他哭了,连忙塞给他几张纸巾,小声的告诉他,“赶紧把眼泪擦擦,大过年的,哭多晦气?”
“风太大了,眼睛进沙子了。”
贺征连忙去擦眼泪,偏偏还嘴硬,没好气的道。
幸亏天色又晚,贺军这才没发现贺征偷偷的哭了。
贺军认了半天才有些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小征?”
贺征大步上前,爽朗的喊了一句大哥。
贺军激动的一把抱住贺征,开心到不得了,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来,“哎呀,我们小征出息了!真帅!”
说着,贺军似乎注意到旁边的我,犹豫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贺征,“小征啊……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贺征笑着点了点头。
贺军的脸色有些古怪,不过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他就恢复了淳朴,乐呵呵的道,“好,一起回来过年,好。”
说着,贺军就招呼我们进屋,又喊了一声他媳妇。
没多久,我和贺征就看到了贺军的媳妇和他八岁的儿子,还别说,那小孩长的跟贺征还有几分像,我第一眼还以为看到了迷你版贺征。
大嫂很热情的正在忙活晚饭,说听说我们要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丰盛饭菜。
吃饭的时候,我和贺征坐一块,贺征逗着他八岁的侄子玩,贺征大哥和大嫂就你一言我一句的问着我的情况。
从问我今年几岁一直问到我工作老家哪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盘问弟媳。
我被问糊涂了,贺征这时候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呵呵的道,“大哥,大嫂,你们查户口呢?你们看看,他都不好意思吃饭了。”
我瞪了贺征一眼。
贺军和贺大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呦,瞧我们这嘴,别不好意思,就当自己家就行了。”
我其实并没有不好意思,我活这么久了,当然不可能像个小姑娘一样吃顿饭被问几句就会不好意思,只是,这种这么多人围一块吃饭,热热闹闹的谈着家常,我有种我其实是有个家的错觉。
这种感觉会让人冲昏头脑,特别是在过年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
吃完饭,我就坐着院子里和贺征八岁大的侄子牛牛玩。
我伸手在牛牛脑袋旁边的空中一抓,再摊开手心,手里就出现了一颗糖,牛牛连连惊呼说我厉害,还得意的拿着那一块糖满屋子跑,逢人就炫耀说周叔叔会变魔术。
我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